何父一边剥花生吃一边说:“超然当副主任不是当得好好的吗?连处级干部都不想当了?”
何母:“我没问那么多。”
何父:“有些事,该问还得问。现在,我们又有该问的责任了!”
何母:“我可操心操够了,再不想担那么多责任了,随他们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何父:“我今天可是一百个没想到。”
何母:“没想到什么?”
何父:“没想到淑兰对慧之和杨一凡的事儿,来了那么一种开明的表态。慧之一开口,我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淑兰立刻不高兴起来,那饭桌上会闹得多尴尬?”
何母:“我倒是猜到了几分。你想啊,淑兰那是思想多开化的女性!当年在大学时期就写文章为潘金莲翻案的人啊!宣布我的爱情我做主,全系批判也不在乎的人啊!”
何父:“马后炮!忘了为慧之的事哭唧唧的时候了?”
何母:“人的思想总是在不断变化嘛!”
何父:“你变我没变。变了的要向没变的预先打招呼,否则等于是背叛统一战线!”
何母:“什么年代了你还上纲上线的?我不是也怕我估计错了嘛!”
何父:“那也难以原谅你,除非陪我干一杯。”
何母:“你就明说你没喝够得了呗!好,陪我先生喝一杯。”
她倒满两杯酒,两人碰一下杯。
何父:“为了孩子们的幸福。”
何母:“为了孩子们的幸福。”
两人一饮而尽。
何父轻轻放下杯,又说:“一年左右的时间里,何、林两家,各失去了一个亲人。对于每一家,等于都失去了两个亲人。可我们的亲家关系,却比以前更亲密了。死者不能复生,活着的,都要好好地活,继续活出那么一股子化悲痛为力量的劲儿来,同意不?”
何母点点头,小声地说:“好好活也是需要力量的。”
何父醉意重重地唱了起来:
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
一直通向那遥远的地方。
沿着这条细长的小路,
雪地上,一条被重物拖出的痕迹,仿佛一条被坦克碾出的小路;在郊区的一处地方。这是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大雪纷飞!满天飘舞的雪花中,可见一些身影在拖拉什么东西;一个巨大的铁家伙!
号子声……齐而高亢,有力。
张继红带领工友们在拖一个锅炉。张继红在衔着哨子指挥,他嗓子已经喊哑了。
锅炉在缓缓地向前移动。
有人在前边铺木板。是罗一民。他滑倒了,情形危急。另一个人及时拖起了他,是林超然。
两人谁也没顾上看谁,也都握住了大绳。
喊号的张继红。
绷直的大绳。
哨声。
王志:“歇会儿!都歇会儿!”
大绳一松,许多人坐在地上。
罗一民拍林超然肩:“哥们儿,谢了!”
两人这才互相认出。
罗一民:“营长,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