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击打的声又快又重,几乎连成相同频率,阿龙勉强招架几招,就在下一拳打过来的瞬间整个人向后仰倒,后脑重重摔在擂台的围绳上。
然后滑落,失去意识。
裁判上前查看,挥手示意比赛结束。
陈喣赢了,赢得干脆、残忍。
天之骄子皮子下面的阴冷一点点渗出来,将姜雁脑子里人的画面拼凑完整。
台下爆发更狂热的欢呼声和咒骂。
陈喣没有理会,微微喘着气,没去看倒地的对手,也没接受任何欢呼,而是将视线落在姜雁的方向,这一次他停留了极长的时间,直到姜雁身后出现的两个魁梧大汉。
陈喣狠厉的眼神移到了西角。
张哥朝他摊手,一副请人来喝喝茶咯的表情。
休息室里。
十万的现金被随意装在塑料袋摊在桌子上,张哥示意:“拿走吧。”
姜雁摇头:“这钱不是我的。”
张哥靠着沙发:“是吗?我以为这钱是喣为你打的,我听说你爸做手术就得要十万吧。”
“地下黑拳不好打,短短几天能打到跟阿龙对上,这小子是个种。”
姜雁想起陈喣身上肋骨处伤口,渗出的地方血肉模糊,她不理解,也不会朝哪个方向自作多情的想。
“我爸的手术费,家里有,事情已经结束了。”铁板是他们丢的,人是他们弄伤的,姜雁只想“到此为止”。
“妹妹,你可真是胆子大,我听说当年梁家那女人的事也是你给梁大指的路,结果呢,路指错了,人死了,梁大那老东西看着窝囊,父女俩都记着仇呢。”男人倒是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
姜雁松了手里的伞柄:“我只是学生,不如张哥消息灵通,指路的时候不过十岁,山久这么几条路,怎么走,看命。”
张哥觉得这小姑娘有意思:“命?命?我看是有人不想让她活。那女人死前,可是从我这借过最后一笔钱,说是要‘买条生路’。钱,梁大后来替她还了。你说……一个要跑的女人,她男人干嘛替她还赌债?还了债,又干嘛急着把人埋了,连尸检都不让?”
姜雁眼神微动,一些验证的事情也渐渐浮出水面:“陈年旧事,街坊邻居都懒得打听了,您今天翻出来,是想让我也‘买条生路’?”
男人大笑:“妹妹,难怪了,你真是有意思,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按道理你故意引梁大蹲点,警察顺藤摸瓜救了梁安琪,把我手下的点给端了,这事是梁家父女蠢,也记不到你身上。”
“不过……”他停了停,视线落在那装满十万的塑料袋上:“最近喜欢上赌黑拳,喣这小子,我看上了,想让他替我打几场大的。可他骨头硬,不听劝,你帮我劝劝他。”
“不然哥哥得经常去你家鞋铺修修鞋子,修修人了。”
张哥朝旁边使个眼神,软硬兼施。
又加了一叠钱到旁边:“这五万,一起带走,给家里老人补补身体,妹妹。”
姜雁没动。
陈喣推门进来,身上随意裹了件外套,血迹渗出来,他没看姜雁,却走到张哥面前:“钱我挣的,叫她干什么?”
张哥挑眉:“怎么?心疼了”
陈喣冷笑,陌生着的关系语气:“她不需要。”
姜雁忽然伸手,领起那袋钱,抬头看向陈喣,她明了,她是有猜测,可她要验证。
“我需要。”
陈喣诧异,冷俊的脸庞苍白的皮肤淤青都衬得英俊,汗水还在身上,他很急,急到就这样闯了进来。
姜雁走到陈喣面前,抬手。
不是拥抱,而是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肋骨下的渗血的纱布,他浑身一僵。
姜雁低声说:“这伤……”
然后抬眸:“也算我的。”
雨夜里,她提着塑料袋摇摇晃晃,十万块被她当做垃圾随意提着,手里的大黑伞撑着走在前面,陈喣沉默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