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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犬（第2页）

黎簇悬着的心，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彻底落了地。不由自主地长舒了一口气，紧绷了一整晚的肌肉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松弛。

“怎么着?“吴邪将这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自嘲，“怕我冷不丁给你一枪?”

没说话，但脑海里却清晰地浮现出他用刀锋挑开自己背上伤口时的狠厉，以及在梁湾家里，将自己死死按在地上的那份果决。嘴角又忍不住抽了抽，眼神出卖了小孩的想法。

吴邪读懂了这片沉默，无奈地轻笑一声：“放心吧，现在就算我想，也没那个力气。”

………

吴邪能清晰地感觉到，当他说出枪丢了的那一刻，怀里少年身体里那根紧绷的弦，彻底松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从黎簇的鼻腔里溢出，那是卸下防备的声音。

他赢了这一步。

失去武器是计划外的意外，是在那场几乎将他掀飞的风暴里，为了抓住固定帐篷的绳索而付出的代价。但在意识到枪丢失的那一刻，吴邪的大脑就已经飞速运转，将这个巨大的劣势，转化成了一步险棋。

他要的从来不是一个被恐惧支配的傀儡。恐惧会让人生出鱼死网破的勇气，需要的是一枚能理解意图、主动配合的棋子。他必须亲手敲碎黎簇心中那个名为“关根”的冷酷符号，让他看到一个会冷、会痛、会示弱的“吴邪”。

吴邪敏锐地捕捉到了少年态度的每一次软化，从最开始的僵硬抗拒，到后来的无奈接受，再到此刻笨拙的关心。于是便顺水推舟，用近乎无赖的轻佻言语和毫不设防的示弱姿态，将自己伪装成一只无害的伤犬。

承认枪丢了，是将自己的咽喉暴露在对方的獠牙之下。这是一场豪赌，赌的就是黎簇此刻尚未泯灭的恻隐之心，赌这个在城市里长大的少年，还无法对一个看起来奄奄一息的人痛下杀手。

他要让这只被强行拖入棋局的“狼崽”，习惯自己的“无害”，习惯这种诡异的共生关系。直到黎簇彻底放下戒心，直到他能将后背安心地交给自己，直到。。。他再次需要亮出獠牙的那一刻。

身体的控制权正在一点点流失，肺部的刺痛和旧伤的折磨是如此真实，但大脑，那台精密计算了无数个日夜的机器，从未停止运转。

………

吴邪的声音听起来不对劲，那种虚弱感不再是伪装，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败坏。小孩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老毛病了。”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但却故作镇定地摆了摆手，“就是这鬼天气，让我的肺病又加重了……”

吴邪忍不住剧烈地颤抖起来。

“你还有肺病?”黎簇惊讶。在他看来，这种能在沙漠里横行的人，身体应该像铁打的一样。

“嗯，”低低地应了一声，眼神飘向黑暗的某处，似乎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之前留下的，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吴邪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看着那人摇摇欲坠的样子，黎簇下意识地加大了扶着他腰的力道，给了一个支撑。

外面的风声确实小了很多，呼啸声渐渐远去，只剩下沙粒敲在衣服上的细碎声响。黎簇任由他靠在肩上，闭上眼睛，试图节省一点体力。黑暗和疲惫一同袭来，感觉自己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昏沉。

就在半梦半醒之间，仿佛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黎簇……醒醒……”

那声音微弱得像是幻觉，连吴邪自己也不确定有没有真的喊出来。小孩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风声小了，”见有了回应，似乎安心了不少，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沙尘暴。。。。好像要停了。”

吴邪的嘴唇被冻得有些麻木，说话都含糊不清。黎簇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又在下降，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冷?”

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不冷……才怪。”话音未落，身体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双手紧紧地抓住了黎簇的衣服。

“你老抓我干什么?”黎簇感觉自己的外套都快被他抓破了。

“不然呢?“吴邪冷得脸色铁青，嘴唇泛白，在这种时候，那该死的幽默感却依然顽强地冒了出来，“周围也没别的东西可抓了，总不能抱着沙子取暖吧?

“所以你就抱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