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漱漱口,再吃一颗蜜饯就不苦了。”宝诺早已准备妥当,东西都给摆在床边。
她说着话,又给他戴上镣铐,然后拿干净衣裳去梳洗。
“……”谢知易看着自己被铐起来的手,不明白她怎能做得如此自然而然。
这算什么?妹妹囚禁哥哥?
谢知易很困惑,他是如何沦落至此的。
不多时,宝诺沐浴完回屋,坐到镜台前换药。她脸上的伤恐怕得十天半月才能痊愈了。
就着昏黄烛光,谢知易望着她的背影,心想哪有女孩子用刀割自己脸呢?她真是惊世骇俗,总能做出一些让他震撼又无法抵抗的举动,然后深深地沦陷,自掘坟墓。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
谢知易无法挪开视线,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不去看她。
宝诺换好药,从镜台前起身。
他闭上眼睛,假装已经睡着。
她把灯烛吹灭,脱鞋坐上床,放下纱帐。
蔷薇胰子的香气笼罩弥漫,好奇怪,他们分明用同样的香皂,可谢知易却能分辨出她身上的味道,那么特别。
愣怔的当头,她的唇吻了下来,贴着他的嘴。
谢知易屏住呼吸,心跳停滞。
什么意思?
她在亲谁?
这是她和谢随野的睡前习惯吗?
因着同样的躯体,同样一张脸,所以她顺理成章地把他当成……
谢知易脑中混乱的猜测突然被打断。
宝诺亲完,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就像他们小时候经常做的那样。
谢知易瞬间攥紧拳头,黑暗中浑身绷住,心跳如鼓。
宝诺翻身躺在他旁边,贴近,搂住。
到底什么意思?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难道这个亲昵的动作已经不是他独有的了?
“放松。”宝诺忽而轻声开口,柔软的手掌缓缓抚摸他的胸膛:“亲一口而已,你不是连死都不怕么?”
谢知易喉咙滚动,被这接二连三的意外扰乱,全然失去章法和判断。
安神汤的药劲上来,焚香袅袅,他的脑子仿佛被秤砣拽着往下坠,不由控制,很快沉入梦乡。
梦里却并不安稳。
他梦见厉濯楠还活着,阴沉灰白的一张脸,鬼魂似的站在角落盯他。童年可怕的记忆再度侵袭,他变回那个幼小的孩子,被厉濯楠抓住,逼他去杀人,分尸,美其名曰磨炼意志。
小知易不肯,厉濯楠走近,漆黑的身影像巨大的怪物将他吞没,他被丢进棺材,和一具腐烂的尸体关在一起,直到他肯服从为止。
身临其境般的恐惧让他崩溃,拼了命地推开棺材盖,爬出来,谁知却看见了宝诺和谢随野。
小知易大声呼唤,喉咙压抑,怎么也喊不出声。
“诺诺……妹妹……”
那二人忽然回头,看他一眼,似乎叹了声气,就此彻底摆脱累赘,不再停留,越走越远。
谢知易半夜惊醒,后背渗透一层冷汗,瞳孔在黑暗中睁大,胸口压抑,无法呼吸。
心里荒凉到了极致的境地,连绝望都被吞噬。
可宝诺就在身旁,依偎着他熟睡,哪儿都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