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不到你质问我!”棠筠烦躁地瞪他一眼,抓着侄女往前两步逼近:“玉浮本是永乐宗的千金小姐,小小年纪成了孤女,无家可归,只能寄身于九华门,十年来受人摆布,小心翼翼苟活至今,你们如何忍心让她继续流落在外?”
谢随野看看手上的戒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棠筠哼笑:“你爹就是始作俑者,是他害死我兄嫂……”
谢随野抬手打断:“对了,我替你们手刃厉濯楠,挫骨扬灰,你还没谢我呢。”
棠筠简直目瞪口呆,张嘴说不出话。
长老缓过劲来又开口:“若非宗主查明真相,你到现在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永乐宗百废待兴之时你不回来,躲在九华门享清福,如今见着宗门繁盛,你眼热了,竟想捡现成的果子吃!我告诉你,现在的永乐宗和你半分关系都没有,即便棠策繁黛活过来也没他们的份儿!”
堂主与长老难得意见一致,红毛接话:“我说棠筠前辈,你口气真的很大,想要宗主之位,出去问问外面的弟子,哪个答应?”
棠筠忽然一下没了对策,头昏脑涨之际转向侄女寻求同盟:“玉浮,他们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你……”
棠玉浮低着头,浑身发抖,咬牙抬起脸:“姑妈,你真的太丢人了。”
说完这句,她扭头跑出书房,飞似的逃远。
第47章
“筠姨。”谢随野还是给她留了面子:“既然做了九华门的人,还是别惦记永乐宗了,倘若薛掌门知道你来这里大吵大闹,那就不好办了,你说是吧?”
这句话几乎绝杀,棠筠听见薛隐山的名字,什么雄心壮志都抛诸脑后,立刻走人。
棠玉浮回家哭了大半日,傍晚昏昏沉沉睡过去,醒来天色已晚,芍芍在屋里守着她。
“小姐你终于醒了,我让厨房给你热热饭菜。”
“有点渴,给我倒杯水。”
“行。”
她喝了水靠在床头打量窗外的夜色,呆呆地问:“几更天了?”
芍芍正要回答,这时棠筠端着漆盘进来,她只能抿嘴退了出去。
棠玉浮看见姑妈,立刻坐直身体,如临大敌。
棠筠轻轻叹息,笑说:“给你做了银耳羹,晚上没吃饭,肯定饿了吧?”
棠玉浮不语。
姑妈来到床前,摸了摸她的鬓发:“傻孩子,我们是亲人,有什么话说开就是了,难道还有隔夜仇不成?”
棠玉浮依旧没吭声,只是低头端起碗,默默吃银耳。
棠筠看着她,又叹一声气:“罢了,以后别再提永乐宗,回不去的家,其实早就不是我们的家了,都怪我痴心。”
棠玉浮抿了抿嘴:“不怪你,姑妈,我知道你对永乐宗有感情。”
棠筠等她吃完,把漆盘和碗放到小桌上,再回到床边:“好孩子,姑妈盼着你好,只怕你年轻不经事,稀里糊涂就断送了自己的青春,得不偿失啊。”
棠玉浮说:“我明白姑妈的担忧,只是我也大了,往后的日子还是考虑实际一些的问题吧。”
“是,你说的没错。”棠筠点头思索:“留在九华门也好,你是薛隐山的义女,虽然大家各有所图,但毕竟一同生活十年,他对你多少还是有感情的。如今九华门与永乐宗交好,即便你不能嫁给垂曜天,想来薛隐山也不会为难你。”
棠玉浮见她想通,心下微微叹息,主动靠进她怀里,脸蛋贴着她的肩:“其实我心里何尝不茫然,不知未来的路该怎么走,自己又能做什么。眼瞧着年岁渐长,日子一天天过去,活得迷迷糊糊的……”
棠筠轻拍她的背:“是啊,女子总要嫁人。”
棠玉浮说:“垂曜天那种男子高不可攀,和他讲话我都害怕。日后找个情投意合的郎君,对我好,脾气温柔,我就很满足了。”
棠筠默了会儿,笑说:“这个倒是不重要,再怎么情投意合,过几年就淡了,找夫婿还得看他的背景条件。”
棠玉浮现在也没有太多心思想这些:“以后再说吧。”
棠筠笑道:“你今年二十有二,是该考虑终身大事。”她停顿片刻:“好孩子,记得荣盛的袁老板吗?逢年过节常和你义父吃饭的那位,他夸过你知书达理,有大家风范呢。”
“荣盛袁老板?那位绸缎商?”
“是呀,他家字号都开到了北境上京,人脉可广了。”
棠玉浮慢慢直起身,拧眉看着她:“什么意思?”
棠筠拉着她的手笑说:“姑妈为你做打算,数来数去,只有袁老板这样的家世才配得上你。”
棠玉浮脸色煞白,瞬间推开她的手,瞳孔飞快晃动,屏息许久才开口:“他比我义父年纪还大,家中还有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