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天下而言,我是大周的公主,享万民之福,自当该为万民奉献一生。”
纪温眼眶微酸:“大周养育千万子民,却唯独留不住殿下一人。”
长公主笑得洒脱:“若我一人可拯救成千上万的百姓性命,这便是我的使命,我义不容辞!”
“可战争是必然的!”
纪温有些激动:“即使殿下牺牲了自己,总有一日,战争会卷土重来!到那日又该如何,难道要再送去一位公主?”
长公主转过身来,直视纪温双眸,神色认真:
“大周本不该如此惧战,然我大周将士,谈虏色变,十万征北军,短短数日便已折损其二。若长此以往,必然国将不存!”
纪温顾不上礼节,看着长公主的眼睛问道:
“殿下既已心知肚明,何必白白葬送自己?”
长公主忽而一笑:
“早知温表弟才学过人,今日一见,竟尤甚于传言,想来日后高中进士也并非难事。”
纪温一时不明白长公主此言何意,目光沉沉。
长公主目光坚毅:“经此一遭,大周将得以喘息之机,与瓦剌联手,至少能使大周再安稳十余年。有了今日的教训,母后必将革新兵部,选拔武将,重整军营。”
她深深看着纪温:“纪氏复兴的机会或许很快便要到来。”
纪温怔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不赞同道:“若这一机会必须牺牲殿下才能换来,纪家上下,宁愿再等数十年!”
长公主的眼神逐渐柔和,她的胸腔似乎正慢慢被什么东西填满,明知儿女情长不可取,却还是一点一点沦陷在这毫无保留、热烈纯粹的亲情里。
她叹息一声,喃喃道:“若有机会,我真想见一见外祖父和舅舅。”
外男不得入宫,皇帝以请愿书的名义将王老太爷与纪温带来宫里,才能使得长公主与之相见。
可皇上若毫无缘由召见纪老爷子与纪武行,怕是要引得满朝文武为之侧目。
纪温沉思片刻,垂眸道:“一定会有机会的。”
长公主再度展颜:“你若能高中入仕,当尽心辅佐皇上,大周的江山还需靠你们才能稳固。”
纪温想到那位有些反常的少年天子,忍了忍,还是开口问道:
“皇上与太后之间”
长公主嘴角的笑容消失不见:“竟连你都发现了。”
得到肯定,纪温却不见轻松。
原来他的感觉没有错。
每当太后吃瘪时,皇上总会显得分外高兴,显然十分乐见其成。
分明是亲母子,却是丝毫不见亲昵。
长公主脸上带着些无奈:
“皇上渐渐长大,早已不满母后事事代劳,一心想要亲政,可他还太过年轻,并未成长为一位合格的君王,母后岂能放心将大周托付于他?这些年来,他们母子之间已有太多隔阂”
纪温斟酌道:“我观皇上那副模样,只怕对太后娘娘的不满已不是一点半点”
对此,长公主倒并不很担心:“母后并非恋权之人,待日后皇上长成,自会还政于他。”
纪温心中回想着养心殿里太后那一派强势模样,对长公主的这一番话十分怀疑。
长公主浅浅一笑:“温表弟可是被母后申斥了?”
纪温面色赧然,轻点了点头。
不料,长公主却道:“其实母后都是为了你好。”
顶着纪温不解的目光,长公主解释道:
“日后你若入仕,便是天子门生,自该为皇上办事。若母后对你亲眼有加,皇上必将厌弃于你。反之,母后对你这般申斥,皇上才能对你放心。”
纪温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