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温迟疑着摇头:“不确定,杏榜四月才出,若不然,孙儿前往张家,向张大人请教一番?”
此次会试于他而言意义重大,这也是他最没底气的一次考试。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的答题水平。
如今上京城里他认识且学识足够的唯有大理寺卿张廷春一人了。
可纪老爷子却否定了他这一想法。
“等着吧,无需焦虑。至于张大人,日后能不联系就不联系。”
纪温愣了愣:“为何?”
纪老爷子神情莫测,轻声道:“他是太后娘娘的人。”
纪温顿时明白了纪老爷子的想法,他想了想,仍心存侥幸:
“也许皇上并不在意……”
纪老爷子深深看向他:“张大人可有主动找过你?”
来上京城后,纪温曾至张家拜访,张廷春也不止一次向纪温释放出善意,可自纪温那回入宫以后,两人再也没有了往来。
纪温隐隐有过猜测,但他始终不敢相信。
纪老爷子沉声说道:“你既已选择了皇上,便该懂得放弃哪些人。即使你还未入仕,却已深陷局中。
这盘棋,早已经开始了。你若想走的长远,从现在起,你的一举一动都必须三思而后行。”
纪温浑身一震,耳边骤然响起一声警钟。:
第89章
纪温从未意识到,朝堂之争竟距离自己这样近。
这一刻暗中潜伏已久,却又来的猝不及防。
回想起皇帝以往流露出的对太后的态度,他不得不承认,祖父说的是对的。
自纪老爷子院中出来,他收起心事重重的模样,前往王氏院里请安。
王氏等候已久,一见到纪温,先是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又关切问道:
“考场那几日可熬坏了吧?身子可有不适?你大舅舅当年会试只堪堪坚持到最后一日答完考卷,便晕在了考场里,还是被人抬出来的!”
纪温笑着摇头:“儿子自幼跟着爹习武,身子骨比旁人壮实不少,并无任何不适。”
王氏有些嗔怪:“太瘦了,瞧着一点儿也不壮实!考了一场,更瘦了些,这下巴都尖了!”
纪温失笑:“娘未免太夸张了,才九日,哪里就能至此?儿子没病没灾的,不像陶兄和程兄,如今可都还躺着呢!”
那两人才真真是遭了大罪。
他们自幼生于南边,初次来到寒冷干燥的上京城,多有不适,更何况身处号舍里那般恶劣的环境,能撑过九日已是极限。
王氏想着那两位后生的凄惨模样,不免有些担心。
“他们受了风寒,得好生将养些时日,也不知是否影响了前面的考试……”
她又回忆道:“当年你大舅舅虽是坚持着打完了考卷,到底还是被影响了,如若不然,名次定要高出不少。”
纪温心里也正担心着,他告别王氏,来到前方的客院。
程颉歇息了半日,如今已恢复了些精气神,他连声叫道:
“若不是那间号舍有一处漏风,我绝不会如此丢人!”
纪温笑着安慰:“程兄并不丢人,许多考生都还不如你呢。陶兄都比你严重多了。”
说起陶诸,程颉啧啧感叹:
“他比我更倒霉,我那里只是漏点风,他那间不仅漏风,顶上竟然还漏雨!”
纪温一惊,第一反应是:“考卷可有淋湿?”
若是考卷被雨淋湿,可就直接被刷掉了!
程颉摇头:“他将考卷护的很紧,雨水一滴也没有落在考卷上,倒是将他自个儿淋了个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