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有一次,听赵钰提起说:父王很厉害,我怕我长大了以后没有父王那样厉害,不能担当这样的重任,辜负了父王和百姓的期许。
张良手上摆弄着八卦锁,有些不以为意:“像你父王那样的人,本身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存在了。
世上除了那位赵先生,又有谁比得上。
但是公子,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他们的骄傲,王上就只有你一个儿子,你有这样的想法,就证明,你以后会是一位明君。
或许你做不到王上那样伟大,但是你能够带领大秦前进,就够了。”
或许平常间父子再不对付,但是儿女对父亲的崇拜是一样的,何况他们的父亲还是那样的一位君王。
在那样的高度,那样的光环下,又有谁说他能追赶的上呢?
时势造英雄,英雄也造时势。
赵钰像是释怀了似的和张良一起摆弄起了八卦锁:“你说得对。”
“那可不。”张良依旧臭屁,“我告诉你,以后我和你,还有公主殿下,绝对比什么王绾李斯之流厉害的多了。”
“为什么不跟父王他们比?”赵钰反问。
“比不过。”张良倒是自觉,也不觉得丧气,反正他昨天剪了一撮王绾大人的胡须自我感觉还不错。
偶有一次,嬴政见过赵姬一面,自从多年前,赵姬和嫪毐的事结束后,赵政虽然没有幽禁赵姬,赵姬却是自觉地闭门不出,在甘泉宫中安分地当她的太后。
也或许是她清楚,自己的这个儿子,羽翼丰满,她也再无法插足朝堂了。
那次或许是赵姬刻意的,也或许是碰巧遇见,他们在池边相撞。
赵姬的美艳即便年岁渐长也是风韵犹存,再见她时,嬴政已经没了以往的波澜,也或许是真的释怀了未可知,总之她于嬴政而言,或许只是一位熟人,总之生养之恩还在,以天下奉养太后余生是应当的。
“太后。”嬴政躬身一拜。
“我道是谁,原来是赵大人。”赵姬有几分阴腔怪调,浓妆艳抹好似从前,但嬴政却明白,她不一样了,少了那股无知者无畏的气焰,到底是失去了她的情人,而畏惧于赵政的威势,不敢再做一些出格的事,“赵大人生的好看不假,可赵大人是有真才实学的,又何必以这样的方式来获得我儿的宠信?”
“臣同赵政之间,便只有利害关系吗?
太后也有过一段情,也或许不止一段,应当明白什么叫做情之所至。”嬴政淡淡地反驳她。
“你们,你们知道什么是情?”赵姬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兀自地笑了起来,笑的花枝乱颤,眼中含泪,有些站不住的姿态需要身旁的婢子来搀扶,而后收敛了笑容又唾了一口,“你们,真让我觉得恶心。”
“太后教训的是。”嬴政不悲不喜地回道。
赵姬嫌恶的眼神一闪而过,而后转身便走,她今日就是来看看她儿子选择的人到底如何,看过了便罢了。
午夜梦回,一切恍如梦中,细数过往的桩桩件件,罢了,到底是她对不起赵政。
依着如今的赵政,也不需要母亲了,往事已矣,便这样吧。
偶有一次,嬴政二人在咸阳城中偶遇了陆玄的仆从,百般追问之下,才知晓如今是他一个人了,而陆玄早已归天命。
“公子将他的东西都留给了我们,咸阳城繁华,我来此处定居,也顺便做些生意。”仆从也不再是那年轻模样,牵着他的夫人,稍显富态,提起陆玄的时候带着几分思念和感伤。
“他如今,葬在何处?”嬴政又问,记得陆玄说,他想回归故里,也想魂居故里的。
“公子一生,无妻无子,总说娶妻生子是拖累了家人。”男子说到那时候已经有了几分泪意,“他最后葬在了魏国,面对着大齐的方向。
说要是有机会,去祭拜他的时候,为他带一抔故乡土。”
“他不是说,他要回家了吗?”心中到底是震撼更多还是伤感更多,嬴政一时间难以分辨,百年来,如陆玄一般的人太多了,为了理想,为了抱负,为了国家,最后客死异乡。
“公子他放心不下啊,明知无力回天,却总是放心不下。”说到此处男子已是哭了,“后面,他骑不动马,就坐马车,即便站不住了也要强撑着。
可是不是所有的贵族都像公子一样的,他们哪里听得进去公子的话呢?
贿赂容易,回头却是难。”
“太痴了。”嬴政长叹一声,若是生活在太平盛世,或许也是在春日里同好友踏青作诗的言念君子吧?
即便病弱凭借他的家世也可以无虞。
偏偏生在乱世,偏偏又不那样自私,偏偏心中有国家,奔波劳碌却一无所获在绝望中走完了他短暂的一生。
“等大秦统一六国后,百姓就可以过太平日子了。
到时候,你带陆公子回家。”赵政沉吟过后告诉男子这句话,虽然是很轻的一句话,但却是重如泰山的承诺,这次的大秦,一定要平安走向太平盛世。
偶有一次,嬴政在坊间读到了一篇文章,绝对是世之大作,作者却是不详,嬴政看着熟悉的行文方式和论调,总有预感,这是韩非的文章,而且是他上一世都没有读到过的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