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仁甲想要我们拿到那匈奴手里的边防图,匈奴公主想要见我。”
晏霁将窗关上,她转过身,背靠着微凉的窗棂,看向室内唯一的人。
方才的宴席上,他们已在骆仁甲半是拉拢半是胁迫的注视下,应下了这桩交易,用边防图,来换边军急需的粮草。
席间,骆仁甲笑容满面,亲热得如同真正的长辈。先是举杯恭贺裴润佞喜得良人,又将一匣子璀璨夺目的珠宝首饰推到曼霁面前,口称“长辈小小心意”。
甚至在骆二甲因不能与曼霁私下谈谈而再次暴怒,险些踹翻案几时,也是骆仁甲哈哈笑着,轻易拦下,拍拍儿子的肩膀,轻易化解了冲突。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宾主尽欢,却又处处透着不对劲。
裴润佞淡笑道:“骆叔客气,润佞与内子,多谢厚意”他抬手,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而右手从始至终紧握着晏霁。
骆仁甲大笑,“好!爽快!君子当成人之美!”
他起身跨过面前摆满珍馐的长桌,亲自走向裴润佞面前,拿过酒壶,为他再次斟满“来,再饮此杯!”
裴润佞一顿,在骆仁甲似是而非的眼神中,仰头喝下。
直到回到骆仁甲为他们安排的卧房,曼霁才明白那句“君子成人之美”是什么意思。
领路的侍女抿着嘴,带着一丝了然的浅笑,推开了一扇比原先那间宽敞近倍的门扉。
屋内景象映入眼帘的瞬间,曼霁脚步一顿。
骆仁甲派人将隔壁的屋子收拾了出来,打通合并,成了眼前这间新房。
方才宴席上的喧闹与烟酒气被彻底隔绝在外。屋内暖意融融,地下火龙烧得正旺,烘得人脸颊微热。
入眼最醒目的,是一张极为宽敞的红木床,朱漆描金,帐幔低垂。
床上铺着绣满百子千孙图案的锦被,两枕皆是并蒂莲花枕,正紧紧挨在一处。
这还不算完,红木桌上,甚至应景地摆了几样寓意早生贵子的干果。
一切陈设,无不指向一个清晰得不能再清晰的暗示:洞房花烛。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甜香,似檀非檀,混着浓厚的酒气,是从桌上那未合盖的合卺酒壶中飘出,又像是身后的裴润佞传来。
晏霁莫名觉得心慌,方才关于匈奴公主的话语尚未得到裴润佞的回应,男人身上的酒气便再次飘进她的鼻腔,面上涌现出红晕,晏霁咳了咳嗓子,“你说,那匈奴公主会不会主动来……”
砰!
一声沉闷的轻响,不是撞击,而是晏霁的后背突然抵上一具宽厚结实,温度惊人的□□,隔着彼此不算厚重的衣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具躯体紧绷的肌肉线条,以及其下蓬勃而紊乱的心跳。
紧接着,骨节分明的大手,带着灼人的热度撑在她脖颈两侧的窗板上,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垂,一下又一下,一声又一声。
晏霁抖了抖,密密麻麻的痒意窜上心头。
“裴润佞?”她轻轻叫道。
“嗯……”裴润佞发出低低声响,从上到下瞧,晏霁整个人都被裴润佞包围,他就像只冬日里的野狼,将捡到的狼崽圈进自己的大尾巴里取暖,狼崽动弹不得。
而实际上,他隔着一个腕骨宽度,并未直接触碰晏霁,只是保持这个姿势,不断喷发沉重的呼吸,滚烫地包裹住晏霁。
屋内烛火噼啪轻爆了一声,随即燃烧的更加热烈,这昏黄的灯火透过层层叠叠的柔软床幔,落在两人之间逼仄的空间。
空气仿佛凝固了,又被某种无形的热度蒸得稀薄。
“那杯酒里,下药了么?”只是一瞬,晏霁便明白了裴润佞的反常。
“嗯。”裴润佞的声音变得具体而黏腻,丝丝缕缕缠上晏霁乱成一片的大脑,随着每一次无声的动作,侵入肺腑。
“我帮你叫——”曼霁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寻求外援,话却卡在喉咙里,戛然而止。
裴润佞替她挡下了骆二甲的纠缠对峙,表现得无可指摘。可骆仁甲那只老狐狸,显然看出了什么。
你说你们二人是夫妻,好,那我便给你下药,看看你这夫妻是如何恩爱。
这根本不是什么成人之美,这是一场恶意的验证,一场将他们二人彻底绑上戏台,逼其假戏真做的阳谋!
“你还能坚持多久?我把你打晕有用吗?”晏霁抬手撑住裴润佞的胸膛,将二人的距离拉开。
裴润佞听后竟低低笑出声,沉重的呼吸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再次拂过晏霁的眉心,带来一阵细微的酥麻。
“笑什么。”晏霁有些恼了,男人的笑像就像春夜里细细的雨丝落在她的皮肤上,看不见,却陡然生出一丝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