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年顿时心惊肉跳,他慌忙跑下去躲在楼梯的阴影处。
李进义不在,里面的会是谁?
不知过了多久,船长室的门轻轻响了一声,一个身影蹑手蹑脚地下了楼,往宿舍方向走去。
沈之年在刹那间认出了这人。
是刘文夺。
他在船长室干什么?
沈之年更多的是不解,眼看李进义醉醺醺地从船舱里出来,往船长室走,他只好悻悻地回了房间。
他躺在床板上,脑子里乱哄哄的。
第二天一早,刘文夺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马晓军去叫他,却被他以身体不舒服的理由拒绝了。
沈之年整理着渔网,若有所思。
他是在船长室看见什么了吗?
晚饭时间,刘文夺终于从宿舍里走出来,他表情极差,神色很是憔悴。
走上甲板,他看见段凌志站在栏杆处抽烟,于是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两人面对着大海,海浪拍击着礁石,气势雄宏磅礴,似乎一切都难以阻碍它的前进。
刘文夺盯着脚下流淌的海水,轻声问道:“冒昧问一句,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段凌志咬着烟蒂,面无表情道:“流浪汉。”
“一直吗?”
“嗯。”
“为什么要出海?”
“管饭。”段凌志的回答言简意赅,他猜得出对方的来意。
刘文夺勉强在笑:“别多想,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罢了。”
段凌志慢条斯理地把还剩一截的烟摁灭在栏杆上:“免了。”
“我不跟人交朋友。”
刘文夺自嘲地笑了两声:“是吗?”
段凌志看他两眼,顺手将还燃着的烟丢进海里面去,慢悠悠地开口:“你想问合同的事?”
刘文夺愣了愣,没想到对方这么干脆,于是苦笑道:“这么明显吗?”
段凌志不置可否。
“合同的事,是真的吗?”
刘文夺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真的被骗了,昨天他打开文件时,忽然发现底下盖的公章和他签合同时公司用的公章不一样。
同一家公司怎么会有两种不同的公章,这让他起了疑心。
昨晚刘文夺溜进船长室里一找,居然找到了另一份合同,他认字不多,偷了一份回去给马晓军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被吓了一跳。
公司在招聘时,给出的条件是一年保底工资四万五,每吨鱼奖励提成四百元,这样算下来,一年有个二十万打底。
而实际上的合同内容是,钓一斤鱼给两毛五,每年要钓满十八万斤鱼才能拿到四万五的保底工资。
十八万斤鱼,一年,这两个不同的计数单位让刘文夺感觉到可笑又讽刺,也就是说,如果他们钓不到十八万斤鱼,连最基本的工资都拿不到手。
但这怎么可能呢?他们这不是在白打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