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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戒备地站在角落，将半块发硬的黑面包死死捂在怀里。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胃里像有火在烧。

“啧，小老鼠又偷东西了？”

阴影笼罩下来。是奥恩和他的两个跟班，像一堵墙挡住了唯一的光源。奥恩脸上挂着戏谑的笑，目光落在莫斯怀里的面包上。

“给我。”奥恩伸出手，语气轻慢，仿佛在逗弄一条狗。

莫斯没动，只是死死盯着奥恩的脸，将手中的面包抱得更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低着头，但脊背却像一张拉满的弓，充满了无声的抗拒。

“聋了？”奥恩失去了耐心，一脚踹在莫斯肩头。

剧痛传来，莫斯闷哼一声，身体撞在冰冷的石墙上，怀里的面包也滚落在地。他看着那块沾了泥土的面包，又抬头看向奥恩那张充满恶意的脸。十年来的恐惧、屈辱和此刻饥饿带来的灼烧感，在这一刻混合成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

他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猛地朝奥恩扑了过去，他没有章法，只是凭着本能，用头撞，用手抓，用牙咬——他要从这个夺走他一切的人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奥恩猝不及防，脸上竟被抓出几道血痕，火辣辣地疼。他先是一愣，随即暴怒。

“你这小畜生！”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围了上来，单单一个奥恩就能打得莫斯就毫无还手之力，更何况又加了几个跟班。

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反抗如同螳臂当车。奥恩一把揪住莫斯的黑发，狠狠将他掼倒在地。膝盖重重顶在他的腹部，莫斯瞬间痛得蜷缩起来，像一只被煮熟的虾，连呼吸都被剥夺。

拳头和靴子如同冰雹落下，砸在他的背上、腿上。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只是用那双银色的眼睛，死死地、充满恨意地瞪着奥恩。

“看？还敢看？！”奥恩被那眼神激得更加恼怒，脚踩在莫斯的手掌上，缓缓用力碾磨。

十指连心，钻心的疼痛让莫斯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但他依旧没有求饶，只是从齿缝间溢出破碎的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暴行终于停止。

“废物就是废物。”奥恩啐了一口，心满意足地理了理衣襟，又捡起地上的面包，像丢垃圾一样扔给躺在地上的莫斯，“我大人有大量，赏你了。”

脚步声远去，黑暗和寂静重新吞噬了这里。

莫斯躺在冰冷的地上，浑身都在叫嚣着疼痛。他尝试动一下手指，换来一阵剧烈的颤抖。过了很久，他才用还能动的手臂，支撑着身体，慢慢地、艰难地坐起来，重新蜷缩回那个最阴暗的角落。

他没有哭。只是将额头抵在冰冷的膝盖上，整个人止不住地细密颤抖。

那双银色的眼睛里，所有的怒火和锐气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空洞。但在这空洞的最深处，却燃起一点冰冷的、执拗的光。

奥尔登王宫

"凯兹到哪了。"

凯勒斯一边批改着政务，一边询问立在身后的金发骑士。

兰斯洛特走到书桌前半跪下，行了一个骑士礼:"早上收到信使的信，还有半天就可以到白石城了。"

凯勒斯没有回答，仍旧是低头批改政务，过了一会，没听见兰斯洛特起身的声音，抬头看去。

"看来你有话想说。"

凯勒斯放下手中的报告，银色的眼眸看向了半跪在地上的骑士。

"陛下，我斗胆申请与凯兹军团长一同前去白石城。"兰斯洛特低着头，湖蓝色的眼睛却闪烁着决绝和坚定。

"兰斯洛特，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记得，您说过，十年前的事并非我的错。"兰斯洛特顿了顿，"可是陛下，我此次请命无关于愧疚，只是我早已立下过誓言，一定要手刃所有的反叛者。"

前天，他为了从抓到的那人口中问出王子的下落，才错过了与凯兹一同出发的机会，

结果最后却还是什么消息都没得到。

十年了，大家甚至凯勒斯都不抱着卡里安还活着的希望，他还是执拗地寻找着一切线索。

兰斯洛特抬头，坚定地直视着奥尔登王那双冰冷的银色眼眸，他的眼底似乎还倒映着那晚冲天的火光，自己眼睁睁地看着王子被掳走，芙萝拉王后痛苦的面容。

凯勒斯审视着面前的骑士，不知在确认什么，不一会，才重新低下头:"去吧。"

兰斯洛特眼中亮起一道欣喜的光，随即又行了个礼，快速地退了出去，立即追赶凯兹一行人去了。

莫斯一整天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在奥恩没有找他的日子里，他多数都在这里睡觉来恢复体力和伤口，他很少出去露面，免得为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睡了一整天，醒来时已是明月高悬，惨淡的月光从墙上小小的铁窗照进来，给这个房间带来了一丝丝光亮。莫斯爬了起来，背靠着房间冰冷的石墙坐着，双臂紧紧环抱在胸前，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与外界隔开。全身的线条都绷得笔直，像一张拉满的弓。

他的视线落在房间角落的阴影里，银色眼眸直直看着地板，昨天食堂里那些面孔、那些压低的笑声，在他脑海里反复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