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晚照知道,这不是平静。
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她爬起来,走到那个木箱前。打开,拿出观测日志。翻到最新一页,上面还是她上次看的内容,没有更新。
她拿起笔——空间里备着钢笔和墨水——想在空白页上写点什么。但笔尖停在纸面上,迟迟落不下去。
写什么?写她今天的怀疑?写镯子上的警告?写裂缝里的异常?
最后她只写了一行字:
1975年12月28日,猪舍墙起一半。建材到位,人心凝聚。但裂缝扩大,疑云更深。不知前路,唯有前行。
字迹很工整,但笔画有些抖。
写完,她合上日志,放回箱子。箱盖合上的那一刻,她看见箱子内侧刻着一行小字,之前没注意:
观测员守则第一条:勿信他人,勿疑己心。
这行字刻得很深,像是用刀反复刻上去的。
林晚照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勿信他人,包括郑卫国吗?
勿疑己心,可她现在的心里全是疑团。
她退出空间,回到现实。屋里很黑,只有窗外透进来一点月光。王晓芬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什么,又沉沉睡去。
李秀英的呼吸很轻,几乎听不见。
刘翠翠那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有温度,有呼吸,有明天要干的活,有对未来的期盼。
而她,可能两年后就会消失,连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
这个念头让她心里一紧。她攥紧了被子,布料粗糙,磨着手心。
不。不能这样。
不管郑卫国说的是真是假,不管那个“灯塔计划”是什么,她都要活下去。要完成任务,要带着这些人把日子过好。
这是她的选择。不是被谁安排的,是她自己选的。
想通了这一点,心里反而踏实了。她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手腕上的镯子不再刺痛,恢复了那种温润的触感。
睡意渐渐袭来。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远处传来狗叫声。
不是一只,是很多只,此起彼伏,叫得很凶。接着是人的喊声,杂乱的脚步声,还有……汽车引擎的声音?
林晚照猛地坐起来。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怎么会有汽车?
她披上衣服下床,走到窗边。外面很黑,但能看见村口的方向有车灯的光柱在晃动,两道,不,四道,越来越多。
车灯的光扫过村子,扫过房屋,扫过树木,最后停在——养猪场的方向。
林晚照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快速穿好衣服,系紧鞋带,推门出去。院子里,王晓芬也起来了,揉着眼睛:“晚照,怎么了?”
“不知道,我去看看。”林晚照说,“你待在屋里,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