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赵元谦来过打消自杀的念头后(只要那两人还在,他就还不能死,要是没了他,还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欺负大爷爷他们——),他就进入了这样漫无目的茫然无绪的懒散倦怠时期,整天就懒洋洋地躺在篮球场空地上装死狗晒太阳,封肃说的是对的,‘你可没拿自己当囚犯,你拿自己当祖宗!我们这些人的祖宗!’,由于他惊世骇俗的寻死觅活行为,谁也拿他没办法,除了不让他走出少管所以外,其他都是由着他,现在不寻死觅活了,他们就更不管他了,为此,惹来了杨彪在内的一众少年的羡慕,甚至嫉妒,杨彪跟他感叹,“你多自由啊,我们还得学习,还得劳动——”。
他挠挠痒道,“这简单,你去禁闭室,用头把禁闭室的门撞开,他们肯定就不管你了。”杨彪脸又绿了,“别、别跟我说禁闭室。那可不是人待的地方。”他懒散地瞪他一眼,“那就学习去,不要来这烦我。”。
杨彪露出一张苦瓜脸,“我宁愿劳动,都不爱学习。”又问他,“你怎么突然就不自杀了?”。
“这跟你有关系么?”他连眼都懒得睁,真希望一闭眼,就是三年九、不,应该是五个月了,他真的好想出去——
“行吧,我不问了。”待会儿又说,“那你不自杀了,总得找点事吧,不然在这一天老长了,怎么过都过不完,还是外边好啊,好想出去——”这倒跟他想一起去了,“找不到,也想不到。”。
杨彪一屁股墩在地上,“就是说啊”闷了半天,又说,“听说,明天下午要进来一批新人”说着激动地搓搓手,“我在他们身上找点乐子——”。
“不要欺负人”
“啊?”他又说了一次,杨彪满脸不乐意,“我又不欺负你,找点乐子都不行。”。
“你要敢欺负,我就打你,正好我现在没事。”他也不知道他是出自什么心思说的这话,杨彪有些生气了,“你让我不要管你的事,那你怎么就管我的事。”。
他想了想,“因为我是你老大。”杨彪忽然笑了,“你终于承认了?”他点点头,“嗯”杨彪对此半喜半忧,“那平时——”。
“平时我不管你,你要欺负别人,我就揍你个鼻青脸肿的——”
杨彪讨好的笑了笑,“行吧,不欺负了还不行。”。
“你要实在手痒,可以跟我打——”
杨彪忙忙摆手,“我可不跟你打,一点便宜都沾不到。那是打架么?分明是我单方面被殴打——”又好奇道,“你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身手?三招两招的就给我制服了,我连还手的机会都没——”。
“打架打多了”杨彪并不满意这答案,“那我打的不比你少。”。
“真打?”
杨彪沉默了会儿,“大多时候让我小弟打。”。
他切了一声,杨彪挽尊似的说,“那我是老大,还能亲自动手?”。
“你可以不亲自动手,但真本事还是得有。不然就只有挨揍的份——”
杨彪在思考他说的话,他也在思考他说的话,因为他发现,他说的话也有例外,他想着这例外,嘴上无意识地说,“我爷爷和我爸,都是拳击格斗的高手,这也算是家传了——”。
“原来是家传的啊”杨彪不无羡慕的说,又问,“那你能不能也教教我?”。
“不能,儒不能以文乱法,侠不能以武犯禁。”
“什么意思?”
“我爷爷说给我的,我也不是特别懂,但我知道,我要教给你,你肯定犯禁,那我的罪过比你还大。还有就是——”杨彪接着问,“就是什么?”他微地一笑,回,“我还没学会,就进来了。”。
杨彪切了一声,“你就说你也不会不就得了,绕这么大一圈子。”又起来问,“快吃晚饭了,去不去吃?”。他刚要回答,管教过来了,“封医生要见你。”他指了指自己,“见我?”管教点点头,他也点点头,让杨彪先回去,他跟管教过去,心里纳闷,见我干什么?但却没想到见到了他怎么也没想过的人,“刘队?”。
“小兔崽子,好久不见。”
“你、你怎么在这里?”
“过来会个老朋友,顺便看看你。”
“老朋友?”他在口里琢磨着这两个字,继而反应过来,“封肃?”刘队显然没想到他会直呼其名,愣了一下才说,“是,你们封医生是我大学时期的舍长,也是我在市局的好拍档。”。
他‘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又问,“你、你说来看我?看我做什么?”。
“你也算是我的老,不,小朋友了,怎么还不能来看看么?”
“我就是个无恶不作的囚犯而已,哪里算得上刘队你的、你的朋友?”哪知道刘队说,“我早已经不在刑警队了,以后可以不用叫我刘队了。”他问了后,才知道,在他的案子判决以后,刘队就从刑警队离职了,至于原因,他怎么都没想到是因为他,刘队对他的解释是,“如果那案子不跟你说的一样结,我对不起你的赤诚,如果跟你说的一样结,我对不起我的信仰,所以案子结了后就离职了。”。
他为此沉默了很久才说,“对不起——”刘队却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你没什么关系。”。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恩情了,就跟刘队说,‘要不我给您磕个头吧?’刘队笑着扶他,“我们不兴这一套。人民警察为人民服务,你也是人民,小人民。”他又再次地道了谢,才问,“那您现在在做什么?”。
“接了家里的家装生意,在里边当二老板呢,收入可比在警队翻了好几倍呢。”说着将一盒口香糖递给他,“里边没这好东西吧?来一片?”他接了后问,“我以为你会给我递烟?”。
刘队哈哈笑了两声,“你小子在里边学会抽烟了?”。
他摇头,“没”。这种习惯是不为他们家人接受的,不然会打死他的,他肯定不会沾染,“您之前不是老抽么?看您跟喝水似的,瘾很大吧?”,他说完了后,忽然明白了一些事,刘队也知道他明白了,“戒了,怕我儿子有样学样,做父亲的,总得给儿子做个好榜样。”。
他嚼了嚼口里的口香糖,一股浓厚的薄荷味儿,他不喜欢,但也继续嚼着,“您这回来看我是?”难不成是后悔了,来找他算账来了,这确实是他的过错,要是算账,他肯定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