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扣住他的后颈,往下一带。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被拉到只剩呼吸。
“你什么时候最没分寸?”她低声问。
他被她这句话一勾,脑子里飞快闪过几个画面。雨夜军帐,雪夜主帐,回京之后的第一次沉沦……那些夜里,他确实是彻底失了分寸的。
“那时。”他喉咙发紧,“是陛下让臣——失分寸。”
武元姝眯起眼:“现在朕也让你。”
她说完,不再多言,直接吻了上去。那不是当年那种带着怒、带着命令的直接,而是更慢更柔一点,像把两个人一路走来的锋锐一点点磨开,只剩余烬。
顾长陵身子一震,随后整个人都沉下去。他的手从不敢僭越的位置,一寸寸收紧,落在她腰上,那里已经恢复了从前的平坦,却比少年时多了一层软意。
衣带散开,帐帘轻晃,烛火被压得更低。雨声在殿外一阵一阵下着,帐内的世界却被收窄成一点:呼吸、心跳、肌肤相触的温度。
他们很熟悉彼此的身体。多年里,他们在战火之后、雪夜之中、回京的寝殿里,一次次拥过、吻过,把那种“不能说”的情绪都压进一起,也因此,他们不再需要多余的言语。
灯熄的时候,武元姝靠在他肩上,气息还未完全平稳。
顾长陵低声在她耳侧问了一句:“陛下可还记得,当年在潼川。。。。。。”
“朕说过,让你活着回来。”她替他把话接上,声音哑了一线,“现在你回了,还敢躲?”
他埋首在她颈侧,闷声道:“不敢。”
“以后。”她靠在他胸口,“你再敢说自己不敢来,朕罚你睡地上。”
顾长陵忍不住笑出声来,低声应:“臣宁愿受罚。”
“少贫嘴。”她抬手在他背上轻拍了一下,“睡吧,明日还得早朝。”
他“嗯”了一声,将她拥得更紧一点。
帐外雨声绵长,像从很远的地方一路打过来。昭宁在偏殿睡得极熟,不知道离她几堵墙之隔,这两个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正抱在一处,把彼此当成仅有的暖。
几日之后,雨住,天晴。城北大营按例换防,顾长陵必须出宫,回营数日。
这天一早,他折返回宫,在紫宸殿吃完早膳,准备告退。昭宁一脚踢开自己的小鞋,噔噔噔跑到门口。
“你又要走?”她不高兴地仰头看他,“你不是刚回来?”
“几日而已。”顾长陵蹲下来,替她把鞋穿好,“北营换防,臣必须去。”
“我也去。”昭宁条件反射。
“不可。”武元姝淡淡道,“营中泥水多,兵器乱,磕着就麻烦。”
“我不会摔。”昭宁立刻反驳,“我已经五岁。”
“你五岁,马蹄十来斤。”武元姝不紧不慢,“被马踩一下,你想不想试一试?”
昭宁想象了一下自己的小腿,打了个冷颤。
顾长陵咳了一声:“殿下先别去,等再大一点,臣给你备一匹小马。”
“要大的。”昭宁执拗,“和阿父的一样。”
武元姝看了看这对父女,懒懒道:“再吵,朕让禁军把你们两个人都关进大营。”
昭宁立刻闭嘴,顾长陵只好拱手行礼:“臣这就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