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小说网

皎皎在溪（第1页）

光阴悄转，如同南州山间那淙淙不息的溪流，倏忽间，那个在惊心动魄之夜降临的小小婴孩，已然长成了蹒跚学步、咿呀学语的稚龄童儿。

这一日，恰是南州难得的晴好天气，初夏的风带着草木的暖香，拂过鱼家后院。

鱼在溪，如今已是个梳着两个小抓髻、穿着藕荷色小襦裙、玉雪可爱的小人儿。她正摇摇晃晃地追着一只彩色的蝴蝶，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

“蝶蝶……等等皎皎……”

杜清臣与鱼阅微坐在廊下，看着女儿憨态可掬的模样，相视而笑，眼中满是为人父母的柔软。鱼阅微产后身子调养得极好，往日的清冷更多被一种温婉沉静的气韵所取代，低头抿了一口枣茶。杜清臣则放下手中的诗卷，目光追随着那小小的身影，生怕她摔了。

鱼玄理与傅氏也从屋内走出，看着院中嬉戏的外孙女，脸上漾开慈和的笑容。鱼玄理捋须笑道：

“今日天气这般好，枯坐家中也是无趣。听闻城外翠云谷下那条山溪，近来水清鱼肥，不若我们举家前往，也效仿那野老渔樵，享片刻溪畔之乐？正好让皎皎见识见识，何为真正的‘鱼在溪’。”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尤其是皎皎，立刻拍着小手，跌跌撞撞地扑到外祖父腿边，抱着他的腿，仰起小脸，奶声奶气地央求：

“去！皎皎去！外祖抱！”

一家人便这般兴致勃勃地收拾起来。准备了轻便的渔具、食盒、坐垫，以及给皎皎换洗的衣物。杜清臣亲自驾着马车，载着一家五口，出了州城，沿着熟悉的路径，再次驶向那片苍翠的竹海，只不过这次的目的地，是山谷深处那条更为开阔清澈的山溪。

到了地头，但见溪水蜿蜒如玉带，清澈见底，可见水底圆润的卵石与游弋的小鱼。两岸绿荫匝地，鸟鸣啁啾，果然是一处消夏的好去处。

傅棠寻了一处平坦的树荫，铺开坐垫，摆开带来的茶水果点。鱼阅微则拉着女儿的小手，在浅水边踩水玩，冰凉的溪水没过脚踝，引得小皎皎咯咯直笑。

而杜清臣与鱼玄理，则卷起裤脚，手持简易的钓竿和小网兜，煞有介事地踏入及膝的溪水中，开始了他们的“捕鱼大业”。

溪水清凉，鱼儿机敏，想要徒手或用那简陋工具捕捉，谈何容易。两人忙活半晌，除了溅起无数水花，惊跑鱼群之外，竟是毫无所获。杜清臣那身青衫下摆早已湿透，贴在腿上，显得有些狼狈。鱼玄理亦是胡须上沾了水珠，像个顽童。

小皎皎被母亲抱在怀里，站在岸边，看得目不转睛。她见外祖父和爹爹在水中忙碌，却总也抓不到那游来游去的“鱼鱼”，不由得有些着急，伸着小手指着溪水，咿呀道：

“鱼鱼！跑了！外祖笨笨！爹爹笨笨！”

童言无忌，逗得岸上的鱼阅微和傅棠忍俊不禁。

杜清臣与鱼玄理相视一眼，眼中皆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鱼玄理故意叹了口气，声音洪亮，对着岸上的小外孙女道：

“唉，这溪里的鱼儿，当真是滑溜得紧，外祖老喽，抓它们不住咯！”

杜清臣立刻会意，也配合着岳父，停下手中徒劳的网兜，转过身，目光“不怀好意”地落在岸上那个穿着藕荷色小裙子、粉雕玉琢的小人儿身上。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板起脸，做出一个夸张的捕捞动作，对着小皎皎喊道：

“哎呀！既然溪里这些鱼儿如此难抓，不若……我们换个目标？皎皎你看，你的名字叫什么？”

小皎皎歪着脑袋，努力地回想，奶声奶气地回答：

“皎皎……叫……鱼在溪！”

“对咯！”

杜清臣一拍手，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促狭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