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如疾步走出雅间,转过廊角时心神仍未完全抽离,险些迎面撞上一人。她下意识后退半步,侧身欲让——
“林景如?”
一道冰冷黏腻、带着刻骨恨意的声音,突兀地截断了她的去路。
她倏然抬首,映入眼帘的,竟是已近月余未曾露面的施明远。
短短时日,这人却似脱胎换骨般变了模样。
记忆中那张总是带着骄矜与算计的脸,此刻蒙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翳,眼窝深陷,颧骨突出,身形较之前消瘦了许多,原本合体的锦袍略显空荡。
唯独那双眼睛,阴冷如毒蛇,正死死地锁在她身上。
林景如顿时生出戒备,毕竟当初他被骆应枢打伤,是自己推波助澜所为,此刻狭路相逢,只怕是来者不善。
施明远的目光阴沉沉地扫过她身后的廊道,又落回她脸上,冷笑:“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刻意抬头看了看窗外西悬的日头。
“这醉风楼的雅座,什么时候,也是你这等身份的人配踏足的了?”
他打量她的时候,林景如也在打量对方,见他出言难听,因骆应枢而积压的郁气,反倒化作了唇边一丝锋利的讥诮:
“这等身份?我倒不知,这开门迎客的醉风楼,何时改了规矩,要将客人分个三六九等?莫非……施公子已成了此间东家?”
施明远无心与她争辩这些,他嘴角泛着冷意,目光死死锁在林景如身上,仿佛一条毒蛇紧紧锁定猎物。
那日当众受辱的羞愤,归家后因外室风波再受严惩的鞭刑之痛,害得他颜面尽失,还被罚在家中思过。
本以为一切都会悄无声息的揭过,不想出来后竟发现自己的那点事被传的人尽皆知!
这一切!都怪眼前之人!
“上次你害得我在书院受伤,在家中躺了月余,我还未来得及找你呢,你居然就自己送上门了!”
他“哈哈”大笑起来,在喧闹的廊道里回荡,透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意味。
见他状似癫狂,林景如心中警惕更甚,脚下悄无声息地又退了半步,与对方拉开些许距离。
“是吗?”她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句,眼角的余光已飞快扫视四周。
醉风楼二楼呈回字形布局,中间挑空可望见楼下喧闹的大堂,四角各有楼梯连通上下。
离自己最近、也最便于脱身的下楼通道,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另一个转角。
心下稍定,她不愿在此多作纠缠。
“若施公子不想见到我,我这就离开。”
然而,她低估了施明远经此一劫后,心中堆积的怨毒已深植骨髓。
“想走?”他冷笑一声,陡然伸手,拦在她身前,朝左右两边使了个眼色:“给我抓住她!”
施明远的眼神如毒蛇一般,黏腻又恶心,仿佛带着实质的触感,落在她身上。
林景如眼神一凛,在施明远身后两名侍从扑上来的瞬间,身形敏捷地一矮,躲过了施明远身后两人的抓捕。
一击未中,两人又迅速反扑,配合着封住了她左右退路。
她转身想往另外一个出口离开,却见两边的路皆被那两人堵死,中间还夹着一个施明远。
她微微侧头往后看了一眼,默默打消了从二楼跳下去的打算。
且不说她没钱赔偿,便是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死不了,却能让人在床上躺上几日。
实在不够划算。
她抬眼扫向逐步逼近的二人,目光狠厉,如凌厉的冰刃,竟一时将二人吓住。
趁这瞬间的迟疑,林景如身形微动,作势欲从左侧突破。然而施明远气急败坏的怒吼已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