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却不敢想,这份喜欢,是否是无误的那种喜欢。
这份朋友的亲密中,毕竟有些不同。
朋友总是有着恰到好处的边界和尊重,而她对萧湘,却总有着近乎无止境的探索欲,她顺应自己的本能的想法去靠近、去享受这份与众不同,可是却懵懵懂懂地不曾深究。
她正陷在烦恼的沉思中,比赛已经悄无声息地结束了,萧湘走到愣神的陈淇跟前晃了晃手,问她:“怎么了?”
陈淇回了个魂,举起手里一直攥着的小毛巾,似乎是想像往常一样给她擦汗,萧湘也早就习惯了陈淇这种从小到大未曾间断的亲昵举动。但今天倒是奇怪的很,陈淇半途又面露犹豫,生硬地把手放下,把毛巾递给了她,低声说:“新的,你拿来擦擦。”
萧湘莫名地看了她一眼,对她迟来多年的矜持有些水土不服,但还是接过来,对着毛巾上小熊□□的图案哭笑不得,抬起手擦了擦微微汗湿的额头。
“走吧,我没有别的项目了,”萧湘把毛巾折好,转身走了,却没有在身后听见响动,她转过身,有点困惑地问一直愣愣得盯着她在看的陈淇,“你到底怎么了?晒蒙了?”
陈淇在大太阳底下摇摇头,快步跟上,把自己混乱的心事埋回去,又露出了平日里一贯灿烂的笑容。
“你们大概多少名啊?”
萧湘还挺满意:“应该是第一。”
“不留下来领奖吗?”
萧湘难得一回任性,狡黠地笑了笑:“所以才要现在跑路,懒得等,让班长去领。”说罢就拉过陈淇的手,在身后终于反应过来的人的呼喊中快步狂奔,逃离了赛场。
两个人在角落里找了个隐秘的位置,陈淇给萧湘一个一个地撕开果冻麻烦的封口,然后殷勤地递过去。
萧湘诧异了一会儿今日沉默而又勤劳的陈淇标兵,但又觉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指挥她又剥了好几个果冻。然后悠闲地和陈淇一起漫无目的地看着正在进行男子三千米比赛的操场。
“是班长吗?”陈淇在操场上看到了崔令馁,而人群中有个很焦急的身影在努力越过前面高个子的遮挡反复张望,陈淇眯了眯眼,发现是姚小时。
“嗯,”萧湘又吸溜一个桃子果冻,“班上没有人愿意去,班长就身先士卒了。”
陈淇本来想感叹一句崔令馁真的是个老好人,一转头看见了萧湘吃完果冻沾上晶莹的汁液的唇瓣,一下子话又哽在了喉咙里。
萧湘又没听见她吭声,觉得今天她实在奇怪,就转头看了看陈淇,又问:“是太无聊了吗?”
陈淇却在她转头的那一刻呆呆地开口问:“你还要吗?”
萧湘忍不住笑了,随手揉了揉她的头,说:“今天好乖。”
陈淇觉得自己心脏都快停了,任由萧湘把她拉起来,呆滞地在校道上无所事事地闲逛。陈淇落后半步,抿着唇,盯着她的手,心里叫嚣着:“好想牵她!快去牵她!”
但是人却规规矩矩的,往常的那些无所顾忌被忘得彻彻底底。
忽然萧湘停了下来,她猛地一下撞了上去,正要叫唤呢,却被萧湘一把捂住了嘴:“嘘。”
陈淇疑惑极了,顺着她的目光朝前面看,登时瞪大了双眼。
不远处静谧的百草园里,宁缱和她的哥哥在相拥着接吻。
两人静悄悄地收敛着脚步声离开了,直到走到了远远的校道上,陈淇分泌过多肾上腺素的恐怖效果还阴魂不散,震撼的余味仍然残存着。
萧湘则一直沉默着,陈淇自己低头走了半晌,才低声问了一句:“萧萧,你觉得呢?”
萧湘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回答:“觉得什么呢?对错吗?”
宁缱是陈淇隔壁的邻居家的孩子,两个人一样大,她的妈妈和前夫离婚后独自抚养宁缱,后来相亲遇到了陈淇的同样离异单身带着个儿子的邻居罗杨,两人相亲之后开始交往,没多久就结婚了,现在已经三年多。
在百草园和宁缱在一起的人,就是罗杨比她只大一岁的儿子,是她没有血缘关系,异父异母,却在名义上叫做哥哥的人。
早恋本就在学校被老师和家长联合围剿,喊打喊杀地明令禁止,何况还是和自己的哥哥?
陈淇又小声说了一句:“可是喜欢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的吧。”哪怕明明知道会粉身碎骨。
萧湘沉默了片刻,就在陈淇都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近乎自言自语地说:“这样的喜欢太难太苦了。”
陈淇觉得自己好像隐隐知道了她的想法和答案,明明与自己无关,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一块地方略有些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