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吟哑口无言,思忖再三,放下手里的包,踱步到他面前,拖动椅子坐下,“你是打算让我看你独饮?”
“怎么会?有大小姐陪,我求之不得。”嵇承越一贯嘴贫。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缓缓举起杯子,浅浅地啜了口浓烈的液体,任由酒液滑入口中,开始在舌尖品咂着酒中复杂的滋味。
困扰了一整晚的问题,经酒精的挥发,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她并未抬眼,只是长久凝视着杯中那动荡的漩涡,小声说:“晚上吃饭的时候,你爸妈怎么什么都没问我?”
“你希望他们问你什么?”
“比如为什么不公开。”
嵇承越怔住之时,魂魄仿佛被什么攫住,抛入一片虚空。
躯体僵硬,神情凝固,脑中嗡鸣,最终都化为一声干脆的短笑。
他举杯,一饮而尽,表情不甚自然地回她,“大小姐,你觉得入赘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情吗?跟你不愿意公开,觉得和我结婚丢人是同一个道理。”
“哦。”
她偏开脑袋,声音闷闷的。
寂静如潮水般迅速上涨,填满每一个角落。
两个人僵坐在岛台前,明明近在咫尺,却像是隔着层无形的屏障,一点交流都没有。
褚吟上一秒还在后悔留下来,下一秒竟鬼使神差地叩了叩台面,等对面的人看过来,问:“有吃的吗?饿了。”
视线对上,嵇承越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
往开放式厨房扫一眼,他慢吞吞走过去,在橱柜里翻找半天,后又打开冰箱,食材不多,但做顿饭还是绰绰有余。
他拿出培根,还有一小包芦笋。
身后忽然传来褚吟的声音,带了点惊奇,“你居然会做饭?”
闻言,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碰上米桶的那只手悄无声息地挪开,转而捏了袋速食面出来,毫不犹豫说:“不会,煮面也马马虎虎,还吃么?”
“吃,为什么不吃?”她连褚岷烙成炭的葱油饼都吃过,还有什么是她承受不了的。
嵇承越嘴角渐渐裂开,笑里裹挟着坏,开始起锅煮面。
时间不肯滞留,一分一秒,转瞬即逝。
瓷白雅致的面碗搁在她的面前,袅袅水汽在眼前升腾,盘旋,又散开。
面条卧在汤中,表面浮了几星葱花,筷尖轻挑,柔韧有弹性,显得格外诱人。
褚吟低头嗦面的时候,嵇承越短暂离开了会儿。
等他回来之后,她刚吸溜完最后一口汤,碗底干净到几乎能映出她的五官。
她靠回椅背,胃里饱足,舌尖余韵未散,满是那烫嘴的鲜香。
还说什么马马虎虎,她不由在心里腹诽。
嵇承越边将餐具收进洗碗机,边对她说:“备用的洗漱用品都给你拿出来了,护肤品是嵇漱羽之前放在这里的,主卧的床品也帮你换了新的,睡衣是我的,同样没穿过,你先凑合一晚。”
褚吟:“你手是不疼了么?”
“离残废还早。”
思绪钝了几秒,褚吟一脸悚然,“我睡主卧?跟你一起?”
“你要是想,我没意见,就当是提前适应婚后同居生活。”他耸肩。
“好啊。”她满口答应。
嵇承越瞥着她,“褚吟,我劝你考虑清楚。你现在已经吃饱有力气了,我还想跟你做。”
褚吟顿时如受惊的兔子般窜进了洗手间。
刷完牙,做了个简单的护肤,弯弯绕绕进到主卧,嵇承越正收着自己的充电设备。
她扫视一圈,四件套铺得规整,睡衣叠放在床头,就连灯光都被调节成适合安眠的暖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