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了一声后,刘义符不愿多言,有一搭没一搭聊著,与薛徽过堡门,来到简陋的官署,进堂相继入座。
“唉。”刚一坐下,薛徽便不动声色的轻嘆一声,“年及二九未成家,是何体统?”
首蛾眉之上笑意渐渐收敛,薛玉瑶一双縴手交叉於腹前,应承般轻轻点了点头。
此话一出,薛帛顿觉那位熟悉的阿爷回来了,对於女儿的不舍也冲淡了些许。
寻常人家,及笋之年便已嫁出,薛帛不是没有为她甄选郎君,可她眼光实在太高,裴氏的郎君看不上,京兆几家也看不上。
往前薛帛为此头疼不已,生的如此美貌,十八了还待嫁於闺中,不谈及族中,这般年纪,往往都有了子女,逢日过节时,与他同辈的都是带著孙儿绕膝。
自己膝下两儿未壮,长女不嫁,哪有孙儿?
薛帛见其对自己相中的郎君一一相拒后,曾怒声质问,到底有何不满?
谁知薛玉瑶语出惊人,令他无言以对。
良禽择木而棲,良臣择主而事,良女择夫而嫁。
当薛帛问她要择何夫时,薛玉瑶又道:『效命君王者,无不想执掌权柄,位及人臣之巔,女儿无才无德,可偏偏生得一副好皮囊————
虽然薛玉瑶话未说完,但薛帛已然知晓其心意,此后便不再管束,而是任其“择夫”。
要嫁帝王家,无疑是痴人说梦,拓跋氏与姚氏不能嫁,你能嫁到何家?
对於心气极高,眼高手低的长女,薛帛早已释然,但刘义符能领军攻克匈奴堡,且意图长驻於此,饶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免了感到急切。
这也是为何,薛徽提及哪怕將薛玉瑶做刘义符侧室时,薛帛也不出言相拒。
嫁出去,总比嫁不出去要好,更何况,侧室未必就没有上位的机会。
不说远的,就连眼前的刘义符,生母不也是侧室?
更何况宫廷之中,掌权者看的不是名讳,而是受宠与否。
拓跋嗣宠信姚氏,姚氏虽不是皇后,但胜似皇后。
自己的女儿心性,自己最清楚不过,有野心是好,可若一生施展不开,不过是笑柄罢了。
真让薛玉瑶再拖两年,她不嫁也得嫁,媒之言由族中长辈说了算,由不得她。
南房不是没有其他与刘义符相配的娘子,薛徽带著薛玉瑶来,薛帛纵使再愚笨,也能看得透彻。
薛帛也不知是薛徽先前与他交谈时,是否已料到自己不愿再出仕,故而以理携薛玉瑶一同赶赴匈奴堡。
“堂中简陋,让薛公品粗茶,是我有失担待。”
薛徽饮了口茶水,笑道:“品茗,我远不及江左之士,况且,偶尔吃些粗茶也好。”
见刘义符暂时不愿聊婚嫁之事,薛徽顺著他的话,继续聊了下去。
“听闻宣成郡所產茶叶,享名於世,多为皇室专贡,我心系已久,若不耽误,世子可否派人寄送些至平阳,我以重金购之。”
“何须重金,薛公先前便说了,您与我乃是邻里,薛公以礼相待,我怎能失礼,不过是些许茶叶罢了。”
薛徽笑了笑,將杯中茶水饮尽,问道:“世子可有定亲?”
话音刚落,恭身坐在一侧的薛玉瑶胸腔微微起伏。
听得此问,刘义符也毫不避讳的看了眼薛玉瑶,苦笑一声,无奈道:
“家父已许有姻亲,媒之言难违,还望薛公体谅。”
薛徽得知其定亲后,面色如常,继而问道:
“令尊定亲,是何人家?”
“琅琊王之女。”
刘义符直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