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揣兜,时稚走到旁边一颗巨大的银杏树底下,坐在条椅上歪着头四处打量。
这里是安静的,阳光被高高低低的树叶遮挡,褪去了夏日的灼热,变得温和而透亮。一缕缕光束透过枝叶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晃动的光影。
盛夏已过,满目葱郁已悄然流转成初秋的颜色。银杏树向阳的边缘枝叶率先被秋光吻成了浅黄,越往深,烟绿便越固执地停留,与黄色交织、渗透,形成一种黄绿交织的温柔色调。
红房子静静矗立在夏秋交融之中,给眼前的清冷涂上一抹亮色。
就是太静了。
静的没有几个人出现。
时稚当然是人,他的意思是除了他之外没有别人。当然也有偶尔路过的同学,但旁边都有其他人同行,时稚不敢上前。
又坐了半天,离李教授说的时间越来越近,时稚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他起身往前走,走了没多久就停了下来——红房子后面,银杏树下,一个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的男生在打电话。
时稚觉得称呼对方为男生有点……怪。
他年纪倒是不大,就是这身打扮,时稚没见过有几个学生会这样穿;但要说是老师吧,看起来又太年轻。
不过时稚希望对方不是老师,如果是老师的话,他更加不敢上前问路;如果是学生就挺好,跟他一样。对方虽然看着有些疏冷,但应该不会凶人不会嘲笑自己……吧。
想想该怎么说……
傅聿初其实早就注意到了不远处鬼鬼祟祟的男生。
他今天陪学弟学妹们来安大打辩论,不需要他上台,只是为了镇场。辩论赛已经开始半天,学弟学妹们发挥挺好。傅聿初见用不上自己,里面又太闷,就借口接电话来了外边。
红房子是安大地标建筑,打辩论的地方离的不远,傅聿初没几分钟就走到了这里。
刚好项师兄打电话过来问个事,刚说没几句,他就察觉有人偷瞄自己。
傅聿初对这种偷偷打量的行为见怪不怪,从初中开始,不论男女,对他表达好感的人数不数胜,他早已免疫。
果然,前面鬼鬼祟祟的男生慢吞吞朝自己走了过来。
傅聿初不是同。性恋,对同。性恋也没有任何感觉。他只是觉得感情是最无用,最不可靠的东西。
他打算跟往常一样处理,只是拒绝的语气或许可以柔和点,因为慢慢挪过来的人,看起来有点紧张。
傅聿初做好了拒绝的准备,男生也来到了他面前。
“同学。”
面前的男生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他皮肤是种不正常的苍白,一双大眼透着忐忑和紧张,“同学”两个普普通通的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有种莫名缱绻的味道。
我也不一定不是同性恋。这个念头突然闯进脑海,砸了傅聿初一个措手不及。
“你知道……育知楼怎么走吗?”时稚鼓起勇气,垂着眼,小声问出想了半天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