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明亮的校园街道就是一条带着油烟气息的巷子,她在一家烧烤摊子前面放下书包,去后厨系上了围腰,老板一身油腻的走过来,擦了擦额心的汗:“来了啊小斯,正好今天忙。月底了,一会儿把你工资结了啊。”
斯祁点点头,原本漆黑的眼底露出一点笑意,弯弯的。烧烤店老板人很好,在别人嫌弃她未成年,不用她或者刻意压低价的时候,只有他没有刻意的去刁难她。
这些兼职收入,除去交学费,剩下的攒攒,还要凑大学的费用。
今天的云朵很沉,雾蒙蒙的,但临近晚上,烧烤摊前面的人也越来越多,她端着菜在各个桌子前面穿梭。
前面桌边的缝隙里挤出一只脚,斯祁稳稳的停住脚步,那双漆黑的小狗眼不经意的轻轻往上挑。
男生在前面的桌子旁,坐得歪歪扭扭,斜着的眼睛带了点调笑:“我们这桌的怎么还不上,服务员,快去催一下。”
又是他。斯祁低眸,掩盖住眼底的晦暗,青春期男生的那一点自尊心总是要建立在别人的困窘上。
她并不想在烧烤摊上闹事,就敛了敛神色,告诉他们很快就好。
半夜两点钟,她脱下围裙,在雨色里褪去一身的油烟味。
身后的尾巴藏脚步声的手段并不高明,她静悄悄拐进一条小巷子里,停住,身后的尾巴脚步声也停了。
“今天发工资了是吧,我也不贪多,交出一半,剩下的够你这个月的生活费了,仁义吧?”斯祁回过头,看着那个头戴围兜帽的男生。
“你很缺钱吗?”她反问。
“不缺,但是你的钱小爷花的开心点。”很标准的答案,有些人并不缺什么,家里人早就铺好了一条优越的道路,他只是纯坏。
“嗯,好。”斯祁慢吞吞的放下书包,从包里掏出来的,却是一本厚重的笔记。
……
路灯暗黄,斯祁擦了擦嘴角的血,屈膝将高他一头的男生撞到墙上,手里握着从他那里抢回来的蝴蝶刀,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录音笔。
“这些我都录下来了,晚自习逃课出来羞辱同学,尾随,抢劫,打架,这些够你吃处分吗?”光影闪烁中,少女睫毛低垂,盖住眼底的神色,那张苍白到透明的脸上染上点鲜血,漂亮又脆弱。
“别来找我了。”她凝着男生颤抖惊恐的眼睛,收起录音笔和蝴蝶刀,背上已经脏了的书包,一瘸一拐的往家里走。
房间里没有点灯,生锈钥匙扭动老旧钥匙孔的声音在深夜里格外的突兀,她打开门,对着扑面而来的酒气微微皱眉。
咔嚓一声,灯光亮了,对于长时间处在黑暗中的人来说很刺耳,蜷缩在沙发上的女人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过去。
站在门口的少女身影修长瘦削,脸上唇角各处都带着淤青,甚至手背上还有一道被刀割伤的痕迹,不深,但很长。
女人看了斯祁一会儿,浑浊的眼底辨不清神色,又脱力的躺下,继续的睡过去。
斯祁安静的把书包放下,目光落在放在桌子上的,那几张钱上。
不多,可能一两千,被女人从她房间里找到的一个铅笔盒稳稳的压着,就摆在客厅里,她一进门就能看到的位置。
斯祁抬眸,看着面前蜷缩在一起,捂着胃的女人,眼眶没由来的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