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声轻响,像是谁把家里孩童的玩物扔到了地上,本不该在这惶乱的拍卖场里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道黑黢黢的身影落在拍卖台上,大约有一臂长,像是谁家小童怀抱的布偶,姿态微微扭曲,不太自然。
当那道身影歪歪斜斜地出现时,拍卖台便“嘎吱嘎吱”地响动起来,不过几个呼吸便化为齑粉,又引来一阵惊呼。
知梦斋的拍卖台本身也是阵法的一部分,从前有元婴修士攻击拍卖台、试图抢夺拍卖师手中的拍品,拍卖台却在那攻击下纹丝不动,坚如磐石。
如今那道黑黢黢的身影只是一出现,拍卖台竟碎得连飞灰都不剩了?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忽然出现在知梦斋?
季颂危死死地望着那黑黢黢的身影,竟像是忘了自己该出手。
“季仙君!”有人惊恐呼喊。
季颂危蓦然抬起了头。
不是去看那呼喊的人,而是仰头望向青天。
曲砚浓早已离开了拍卖场。
她立在微云之下,从顶端俯瞰知梦斋。
云中相望,玉宇登天,俯瞰整座霜雪镇,背倚茫茫无际的三覆沙漠,黄沙漫天,琼楼独立,仿佛正沉默地凝视着远方的荒芜。
此刻,独立守望了二十多年的玉宇,忽而也像是远方茫茫的黄沙一般,无声地剥落墙粉砖瓦,化为飞灰。
她垂首,恰与仰首的季颂危对视。
天光为幕,她目光漠然。
季颂危蓦然收回了视线。
他低下头,抬起手,神色微微扭曲着,望向那道已舒展到半人高的黑影。
微云之间。
“你能看出那是谁的魔蜕吗?”曲砚浓忽然问。
“看不出来。”卫朝荣在她身侧回答,“那上面有阵法禁制留下的痕迹,被镇压过,无论是形貌还是气息都变了。”
连魔主化身都判断不来,那曲砚浓也懒得漫天胡猜了。
她离开知梦斋,并非冷眼旁观,而是立身天外,防止知梦斋炼宝行之外的地方被破坏,霜雪镇本就在三覆沙漠的边缘,距离玄黄一线天地合的中心太近,这里的空间本就脆弱,倘若引来一道虚空裂缝,保不齐就是二十年前那场天灾的重现。
玉照天破碎全靠夏枕玉留下的道心镜补全,如今可没有人再给她留下一面道心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