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曲砚浓也不喜欢杂七杂八的东西。
她的爱物总是一段如月光的纨素,用的永远是碧峡学来的道法。她不缺宝物,但并不看重它们,最多把玩一阵就搁置了,因此手头总是拿不出太多好东西,常常喟叹着抱怨“钱到用时方恨少”。
然而以她的本事,纵使千金散尽,想复来也容易得很,因此这抱怨也不过是一声两声。
好物不易得,仙修骨子里刻着简朴惜物,他劝她多珍重。
“为何?”她彼时的笑声似乎也隔着千年山海流淌在冥渊奔涌的浪涛声里,“好物大都不坚牢,彩云该散总要散,没有这一阵风,也有下一阵风。”
“总归留不住,不如让它来见天地众生一遭,死也死得其所。”
多如谶语,如物如人,不吉利。
——说的什么话!
他听她言辞凿凿,不知怎么沉了脸,冷冷地,“你又怎知好物定要死?倘如它注定福大命大天长地久,岂不是被你作死了?”
她听出他动了气,慢慢地不笑了,静静地望着他。
“卫朝荣,你比我懂得爱惜。”
“你以后大概会拥有很多很多东西的。”
妄诞不灭的魔睁开幽邃沉黑的魔瞳,冥渊回应他以一千年不变的荒芜。
除了荒芜,他什么也没得到。
短短几日,乾坤冢变了一副模样。
他沉寂了几日,乾坤冢就刮了几日的疾风,申少扬通过灵识戒听见沙暴的声音,其实那不是沙暴,而是魔元暴动。
欲望复苏后,他没法像从前那样克制魔元,就像狂风无法控制每一缕跳动的风絮不动,所以他才让申少扬去争夺五月霜,谁知还没用上就差点失控。
“问问她冥渊的事。”卫朝荣说。
他嗓音嘶哑,说不尽的疲倦。
申少扬深吸一口气。
阆风之会后,他看见仙君的脸就惴惴,要是心里有鬼,那就更是心里发毛了。
他一步一步往踱。
曲砚浓早发现他的意图,就看他磨磨蹭蹭半天不过来。
“仙君——”申少扬终于挪到她面前,张张口,又闭上。
心里有鬼,还没个铺垫,莫名其妙就问仙君去没去过冥渊下,他不敢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