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小说网

吞噬小说网>章开沅口述自传epub > 三〇 几种口述(第1页)

三〇 几种口述(第1页)

三〇几种“口述”

1。每周两天做学问?

担任校长数年,留下一些故事,成为人们谈资。这本是极平常的事,但有些偏偏传到了我耳朵里,甚至还有好奇之人来向我求证。人生经历很多事,说过很多话,有时或许给别人留下了印象,而当事人则转身即忘。加上我已老迈,有些事情已经记不清楚,因此,有些事,我也不能确证究竟是别人谈论的准确,还是自己的记忆准确。因此,本篇所述,与其说是澄清别人的口述,还不如说是以别人的口述为引子,对任校长数年往事的一点补充。

有一种说法流传很广:我在当校长期间,坚持每周有两天时间做学问。其实,这一说法似是而非。

当然,空穴来风,其来有自。因为我本无心当校长,只想做一个历史学者,因此,在上任之前,我向教育部提出了几项要求。其中的一条,是我只做一任,另一条,是每个星期要允许我有两个半天时间做学问。教育部都答应了。

但是,这两条后来都没有落实。大概是对我在第一个任期内的工作还比较满意,到任期届满时,他们不愿意让我退,要求我再做一任。至于每周两个半天科研时间,更是无法兑现。

开始时,我坚持要有两个半天做学问的时间,甚至妄想在办公室门口挂上牌子,免受打扰,但做不到。

为了保证那点可怜的做学问时间,我也曾试图躲回家里,不去办公室,但人们就找到家里来了。办公室未能变成做学问的书房,书房却变成了办公室的延伸。

到最后,我只好利用每天早上4点到8点这段时间做点学问,其余时间,都用来处理校务。每天早上4点到8点,就成了我做学问的“黄金时间”。

因为我唱了“每周要有两个半天做学问的时间”的高调,在校内还曾经引起非议,成为有些人攻击我不好好当校长的证据。其实,在中国的高校,是没有办法保证校长每周有点空余时间做学问的,我也很快妥协。

清晨做学问当然很享受,但也带来一点问题,那就是到校部上班的时候,总有一段时间特别困倦。我的太太最担心的,就是我在开会时打瞌睡。但也很奇怪,虽然有一阵子昏昏迷迷,但过了之后,又清醒了。在我自己的记忆里,没有因为我打瞌睡而影响过工作。至于是不是我曾打了瞌睡但别人不好意思说破,那就不得而知。但至少没有误过事。

在此过程中,我也渐渐总结了一些休息的小诀窍。一种是“换工种”。同一种事情做得时间长了,人会很疲劳,而经常变换一下工种,则可以达到休息的效果。比如说,做学问与处理校务,就可以变成互为休息。学问有不同专题,校务有不同类别,不同专题的学问间的转换或不同类别的校务间的转换,也可使大脑得到一些休息。另一种是“动中求静”。这是我的妻弟传授的,他是一位资深大夫。据他讲,人并非躺在**不动才能休息。虽在处理各种事务,但通过心灵的调节,达到一种宁静的地步,这就是动中求静,可以节约很多能量,达到休息的效果。我常用此法,获益良多。

当然,由于每天能够做学问的时间只有早上4点到8点,并且这一时间也经常无法确保,因此,当校长的那些年里,出的学术成果不多。专题论文写过一些,著作则只出了两本。《离异与回归:传统文化与近代化关系试析》一书完全是在每天的治学“黄金时间”里完成的。80年代有文化热,现代化也成为一种热潮。我那时有意促成现代化研究,主编“中外近代化比较研究丛书”,《离异与回归》作为丛书之一出版,可以说是我在时代思潮下思考近代历史的一点心得。

任校长期间出版的另一本专著是《张謇传稿》,但此书其实是我在60年代的旧作。不过为了修改此书,我请了半个月假。因为书稿已在箱底沉睡多年,我需要有点时间重新寻找感觉,让身心都从现实中游离,去和张謇再次对话。

为此,我去了南通。接待我的是已经退休的曹松坡副市长,他家的先人,是在张謇企业做过事的,因此对张家有种特殊的感情。曹先生将我安置在一个职业学校的招待所。这所学校在城乡接合部,招待所外面就是一片很大的菜园,一派农村风光。最大的好处,是离啬园(张謇的墓园)很近。曹先生对我说:“你写累了,就可以到啬园走一走,坐一坐。”

那是1985年深秋,小招待所客厅摆满**。很安静,客人只有我一个,**归我一人欣赏,食堂也是我一个人吃饭,虽无大鱼大肉,但做得很精致。晚上连工作人员都回去了,一幢楼只剩我一个人。我往往独自漫步啬园,或在墓前石椅上小坐,静穆之中,仿佛张謇就在眼前。

那真是一个难得的写作佳境。但半个月的时间毕竟有限,无法做太多修改。不过思路是完全理顺了,把社会群体转型引入传记,经过进一步润色,文字也更加流畅了,但“左”的影响未能改尽,仍然残留一些。

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