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严羽《沧浪诗话》的英译
如前所述,早在1922年,张彭春就在美国的文学评论杂志上发表了《沧浪诗话》中“诗辩”和“诗法”两部分的节译。后来,叶维廉在《严羽与宋人诗论》一文中,进一步介绍严羽的诗话及其宋代的诗学背景,又节译了《沧浪诗话》的重要部分。刘若愚的专著《中国文学理论》,将严羽放在形而上诗学一章中,翻译了《沧浪诗话》论“妙悟”和“别趣”的两段文字。叶维廉在《严羽与宋人诗论》一文中认为,严羽将诗看作诗人心象(mind-picture)的反映。[125]刘若愚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他在翻译了论诗有别趣的一段文字之后说,严羽“借自佛家的象喻——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似乎用以努力描述他认为是所有诗之理想的那种诗的、不可描述和难以捉摸的性质,而不是像有人提议的,在于表现诗是诗人的‘心象’的反映这种意思。因为在严羽的著作中并没有与‘心象’相对应的字。”[126]
刘若愚的弟子林理彰,在两宋以来诗学理论的研究上倾注了大量的精力,《沧浪诗话》是其长期关注的重要对象之一。林理彰在博士论文《传统与综合:诗人与批评家王士祯》(WangShih-asdPoet)[127]中,以及后来的《正与悟:王士祯的诗歌理论及其来源》(Orthodoxyae:WangShih-’sTheoryofPoetryandItsAs)[128]、《中国诗歌批评中的顿悟与渐悟》(SuddenandGradualiryCriticism)[129]、《中国诗学中的才学倾向:严羽与其后学》(TheTalentLearningPolarityiiYuaradition)[130]、《严羽〈沧浪诗话〉与以诗论禅》(YanYu’sgShihuaandthe-Py)[131]等论文中,都曾讨论和翻译《沧浪诗话》的重要观念和字句。后来,林理彰翻译的《沧浪诗话·诗辩》被收入梅维恒主编的《哥伦比亚中国古典文学选集》(ThebiaAnthologyofTraditioerature)。[132]林理彰相信:“严羽的《沧浪诗话》对于中国诗歌理论和创作实践的后期传统,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133]
宇文所安的《中国文学思想读本》第八章是《沧浪诗话》。不过,他也只是翻译其中“诗辩”和“诗法”两章。宇文所安也指出:“严羽的《沧浪诗话》,是诗话类中名声最响、影响最大的作品。虽然它的某些部分是真正的诗话,但在本质上是各种批评形式的混合。它的结构和语调成为元明时期诗法发展的模范样式。”不过,宇文所安对《沧浪诗话》也有严厉的批评,认为“诗辩”一章充满了“行话术语、拿腔作调和禅宗文字那种做作的口语风格”。他并不认同学界对于严羽以禅喻诗的研究和探讨,认为以禅喻诗“直到今天仍然是最多人讨论的话题,但也是《沧浪诗话》最折磨人和最乏味的一面”[134]。
到1996年,《沧浪诗话》的全译本终于出现了。陈瑞山(Ruey-shanSandy)的博士论文以“《沧浪诗话》英译与注解:中国十三世纪早期的诗歌指南”为题,是对《沧浪诗话》五章的翻译与注释。
《沧浪诗话》中有很多术语,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别趣”,以及与之相关的“兴趣”。对于“别趣”中的“趣”字,张彭春[135]、宇文所安、陈瑞山都将其译为“i”,刘若愚与众不同,将其译为“meaning”[136]。林理彰在1971年的博士论文《传统与综合:诗人与批评家王士祯》中,追随其师,亦译为“meaning”,但到了后来的论文中,又改译为“i”。[137]
“兴趣”一词,更为难译。陈世骧在《中国诗学与禅学》(esePoetiism)中,曾将其译为“animation”和“gusto”。[138]刘若愚也曾随文将其译为“io”,但在引述严羽原文之后的译文中,又将其译为“inspiredfeelings”。[139]林理彰则一时译为“inspiredfeeling”[140],一时译为“ierest”[141]。张彭春将其译为“inspiredmoods”[142],宇文所安译为“stirri”[143]。相比之下,宇文所安用“stirri”两个词的并置来翻译“兴趣”,过于追求贴近原文的字面意思,反显累赘。
《沧浪诗话》还夹杂了禅宗思想,其中一个相关的术语是“妙悟”。刘若愚、陈瑞山都将之译为“miraculousawakening”,林理彰译为“marvelouse”。《沧浪诗话》的“惟悟乃为当行,乃为本色”一句,各家英译见表17-22。
表17-22《沧浪诗话》例句英译对比
续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