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深藏心底、无法言说的牵挂,如同投入古井的碎石,在他看似平静的新生活里,漾开了一圈又一圈无声的涟漪。
上任(现代-许)
樊氏集团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厚重的紫檀木办公桌后,许皓月坐在那张曾经属于樊心刚的真皮座椅上。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照亮了他面前摊开的厚厚一叠文件。
黄律师坐在他对面,小心翼翼地将一份份需要签字的股权转让协议、董事会任职文件等推到他面前。
“许先生,这是最后几份了,您过目后没问题就可以签字了。”黄律师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语气却比以往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恭敬。今时不同往日,眼前这个年轻人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糊弄的养子,而是即将真正执掌樊氏集团这艘大船的新船长。
许皓月没有直接拿起笔,而是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文件,逐字逐句地仔细阅读起来。他的目光锐利,时而停顿,思考着条款中的潜在含义。遇到不甚明了或者感觉有些模糊的地方,他会直接指出来,向黄律师询问清楚。
“黄律师,这一条关于代持股份表决权的约定,解释权归属是否写得过于宽泛?”
“还有这份资产清单附件三,其中两处房产的评估报告为什么用的是三年前的旧版?近期没有重新评估吗?”
他的问题个个切中要害,显示出对商业和法律文件非同一般的理解与谨慎。
黄律师一边解答,一边心中暗自诧异。他记得很清楚,几个月前,同样是这个许皓月,在办理那家小贸易公司过户手续时,几乎是他指哪里就签哪里,眼神里甚至带着点茫然和无所谓,与眼前这个审慎精明、气场沉稳的年轻人简直判若两人。
他忍不住,带着点试探的语气,笑着感慨道:“许先生真是今非昔比啊。记得上次我们办理公司过户时,您可是爽快得很,让我这做律师的都觉得省心。如今这般仔细,愈发沉稳了。”
这话让许皓月翻看文件的动作一滞,不自觉地想到白暮云,心中一阵苦涩。但很快,许皓月就从文件上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黄律师,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黄律师说笑了。吃一堑长一智罢了,人总是要成长的,尤其是在栽过跟头之后。有些字,签下去可能就是万丈深渊,不得不慎。”
他这话意有所指,既回应了黄律师的试探,也暗指了之前被樊心刚利用的经历。黄律师被他看得心里一咯噔,连忙点头称是,不再多言。
签完所有文件,确认无误后,黄律师一边整理,一边像是无意间提起:“说起来,之前樊涛先生也找过我,很是急切地想尽快办理继承手续,还私下许诺……事成之后,会给我这个数作为辛苦费。”他用手比划了一个数字,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和贪婪。
许皓月心中冷笑,果然如此。樊涛当初那么急着要铲除樊心刚和自己这两个“障碍”,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地拿到这一切。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淡淡道:“哦?既然黄律师之前和樊涛有约定,那我自然也不会让黄律师白忙一场。过几天,我会让人把那个数字的现金准备好,给你送过去。”
黄律师闻言,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连声道:“许先生大气!那我就先谢过了!以后集团有任何法律上的事务,您尽管吩咐!”说完心满意足地抱着文件离开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许皓月一人。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处理完法律层面的交接,接下来就是内部的人事了。他按下了内部通话键:“让崔秘书进来一下。”
很快,办公室门被敲响,樊心刚的前任秘书,一位四十岁左右、打扮精致却难掩眼底忐忑的崔姓女人走了进来。“许董,您找我?”
许皓月看着她,直接问道:“把集团近三年主要的项目报告、财务报表摘要,以及核心部门的架构和人员名单拿给我。”
崔秘书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双手紧张地交握在一起,犹豫了片刻,才鼓起勇气开口:“许董……我……我想辞职。”
许皓月挑了挑眉,并不意外。这个崔秘书跟着樊心刚多年,知道太多事情,之前樊涛能那么精准地掌握自己和樊心刚在澳门的行程,恐怕少不了她的“功劳”。如今自己上位,她自然是怕秋后算账。
“哦?为什么突然要辞职?”许皓月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崔秘书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道:“个人……个人原因。家里有些事,需要我回去处理。”
许皓月也懒得戳穿她,这种人留在身边反而是个隐患。他点了点头:“可以。你去人事部走流程吧,等工作交接完就可以离开。”
崔秘书如蒙大赦,连忙道谢,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关上的门,许皓月嗤笑一声。他需要的是一个绝对可靠、能力出众且与自己一条心的秘书。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人选——孟宇。
他拿出手机,找到了孟宇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似乎有些意外,随即恢复如常:“许总?您好。请问有什么事?”
“我现在在樊氏集团,”许皓月开门见山,“原来的董事长秘书刚辞职了。这个位置,你有没有兴趣过来?”
孟宇显然没料到是这个邀约,停顿了一下,问道:“许总,我能问问……为什么是我吗?”
许皓月笑了笑:“因为你能力够,人也清醒,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最重要的是,我信得过你。工资是你之前的两倍,怎么样,来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