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轻移,登时与顾明鹤四目相对?。
楚常欢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旋即转身,朝顾明鹤走去。
晌午,烈日当空,骄阳灼肤,胜似酷暑伏夏。
杜怀仁下了马,一径往军营腹地行去,甫然见到梁誉,眼?角登时堆满了笑褶,深深一揖:“下官见过梁王殿下。京师一别,竟有一载,王爷可还安好?”
梁誉仔细听着身后营帐内的动静,须臾方应道:“托杜大人的福,本王一切俱好。”
杜怀仁笑呵呵地道:“圣上和太?后都惦念着王爷,尤以太?后为甚,多日未见到王爷,人也消瘦了许多。”
嘴里?说着客气话,可言下之意?,却暗喻太?后待他比亲儿子还要亲厚。
因着这层关系,梁誉没少被朝中?那群酸儒弹劾,他们?动不了太?后,便指责梁誉有违君臣之道,以外戚专宠的身份左右朝廷兵马大权。
可笑的是,大邺数以百万计的兵马,先?帝交给梁家的兵权仅有二十万,平夏城增援顾明鹤折损了万余,去岁年末与天?都王交战,又折损万余,如今河西的几万兵马皆为嘉义侯旧部,真心服他的不足五成。
这等?微末权利,却值得被人屡屡上书?,数次恳请小?皇帝褫其王爵冠冕,降为三品武将。
陈年旧事?,梁誉不屑回想,他瞥了杜怀仁一眼?,道:“圣上和太?后的恩宠,臣感念于怀。”
微顿须臾,又道,“本王收到来信,言杜大人三日后方抵达会州,不料大人来得这般早,军营又如此简陋,未能相迎,着实唐突。”
杜怀仁道:“王爷真是折煞下官了,下官身负皇命,断不敢行途逗留,是以日夜兼程赶往会州,整好趁天?都王兵颓之际赢得战场主权。如今大夏新王继位,内忧不止,若能一举击溃,王爷定能流芳百世、名垂千史?。”
梁誉冷笑道:“本王又不是那沽名钓誉之辈,流芳也好,遗臭也罢,本王并不在乎。”
“王爷抛却荣辱,一心为江山社稷,真乃忠义。”杜怀仁含笑拱手称赞,欲再开?口,忽闻眼?前的营帐内传来一声异响,不由惊疑,“这是……”
梁誉眸光翕动,瞬息后,面不改色地道:“此乃王妃的住所,方才他说要沐浴,大抵是不小?心溅了水。”
杜怀仁怔了怔,不由失笑:“军营重地,妇孺不得擅自闯入,即便是王爷您的妻室亦不可违令。”
不等?梁誉开?口,一旁的副将便道:“王妃几日前被天?都王掳走,昨天?方逃离魔爪,一时间还没来得及离去。”
杜怀仁皱眉道:“被天?都王掳走?”
那副将雄赳赳地道:“天?都王欲以王妃为质,逼迫王爷退兵、割让兰州。王妃唯恐自己成为大邺江山的累赘,便以死明志,为此连双目也短暂失明了,现下尚未痊愈。军规固然重要,但王妃如此大义,足以功过相抵!”
杜怀仁闻言,面露讶色,继而拱手向营帐道:“王妃当真是巾帼女杰,是下官陈腐,多有冒犯。”
梁誉神色冷漠,并未接话。
杜怀仁又道:“早先?听闻王妃因不忍与王爷分离,遂在王爷前往河西驻军时便从京城跟了过来,甚至诞下了小?世子,圣上此番特命下官为王爷、王妃及世子带了一份贺礼,还请王爷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