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下并无军医大夫,顾明鹤重伤不醒,危在旦夕。
梁誉下了马,几步走近,瞥他一眼后在楚常欢身侧蹲下,目光凝视着额上那圈沾满尘埃的纱布,担忧道:“常欢,你受伤了?”
楚常欢闻声抬头,神色焦急地抓住他的双臂:“王爷,你救救他,你救救他……”
梁誉紧锁眉梢,犹豫瞬息后折断那支染血的箭,并吩咐随行的侍卫将顾明鹤抬上马,驮回军营。
楚常欢立时起身,摸索着往前跟去,梁誉察觉到他的异样,拦住他道:“你眼睛怎么了?”
“一点小?伤,并无大碍。”楚常欢说罢,翻身上马,紧随顾明鹤而去。
但很快便顿在当下,不由勒马,回头对梁誉道,“王爷,明鹤的身份如何?能去军营?”
梁誉道:“此处离天?祥镇有?好几个时辰的路程,若驮他过去,必死无疑。”
闻及此言,楚常欢不再?出声,策马疾驰而去。
此番因是突袭,所以梁誉并未打算大举进兵,在无全胜的把握下,他只?来了一招声东击西,将天?都?王大军的粮仓烧毁了几个。
眼下楚常欢已平安归来,他便撤了军,随楚常欢一道赶往军营。
顾明鹤的箭伤伤及肺腑,其间吐了不少血沫,送回军营时,脉相已十分微弱。
楚常欢急匆匆地跑进营帐,不慎被碎石绊脚,眼见就要摔倒,梁誉眼疾手快地把他扶住,眉宇间忧色毕现:“常欢,你的眼睛究竟怎么回事?”
楚常欢简略解释道:“撞伤额头所致。”
梁誉追问:“无缘无故,怎就撞伤了?”
楚常欢道:“王爷,明鹤的伤要紧,先救救他。”
“军医正在为他处理伤口,让我瞧一瞧你的伤。”说罢就要去解纱布,却被楚常欢制止了,“我的伤已痊愈,王爷不必担心——明鹤在哪儿,我去看?看?他。”
梁誉沉声道:“你的眼睛也?很重要。”
“不碍事,我已经——王爷!”话音未落,身子陡然凌空,楚常欢惊骇出声,双手本能地攀住男人的肩,低语道,“快放我下来……”
梁誉一言不发地抱着他走向自己的营帐,将他放在榻上,旋即解掉额上的纱布,一块足有?鸡蛋大小?的褐色伤疤悚然入目。
梁誉蓦地怔住,面色逐渐冷凝:“怎么弄的?”
楚常欢眼神闪躲,道:“不……不小?心碰的。”
梁誉咬牙切齿地道:“如何?不小?心碰成这个样子了?”
楚常欢欲言又?止,须臾方肯开口,道出实?情:“天?都?王欲断我指,以此来威胁王爷割让兰州,我不堪受辱,便佯装自尽,没想到颅内瘀血,以致目不能视。”
那张冷厉清俊的面容逐渐显露出几许惊愕的情绪,梁誉盯着他的伤疤看?了半晌,登时心生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