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久没来了。”他顿了顿,没有看肃屿,视线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是对我……失望了吗?”
肃屿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握紧的拳头上骨节泛白。
他依旧死死看着前面,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一言不发。
沉默在蔓延,比之前的寂静更让人窒息。
安木似乎也并不期待他的回答,自顾自地,又轻轻说了一句,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你在紧张。”
肃屿猛地抬起头,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眼神猛地看向安木,带着被看穿的恼怒和一丝……狼狈。
“我不能和你说话。”肃屿终于硬邦邦地挤出一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一直骗人。”
这句话像是一把生锈的钝刀,割开了两人之间那层薄薄的、勉强维持的平静。
安木闻言,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看向肃屿。
他那双曾经清澈如今却蒙着一层灰霾的眼睛里,没有任何被指责的激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近乎死寂的平静。
他甚至极淡地、近乎虚无地笑了一下。
“是啊。”他承认得干脆利落,声音轻得像叹息,“一直骗人。”
从进入安全局开始,从接近肃屿开始,从他的人生和邢渊彻底改变开始……谎言,早已成了他生存的本能和无法剥离的皮肤。
这坦然的承认,反而像一盆冰水,浇熄了肃屿心头一部分无名的怒火,只剩下一种更深沉的、无力的冰凉。
他看着安木那副仿佛什么都不在乎、连为自己辩解都懒得的样子,胸口堵得发慌。
车厢内再次陷入令人难堪的沉默。只有悬浮车细微的震动通过座椅传递过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肃屿紧握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他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声音干涩地、几乎是逼着自己问出了那个盘旋在他心头许久的问题:
“你回去……邢渊那边……会怎么样?”
他问得艰难,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安木似乎有些意外他会问这个。
他抬起眼帘,那双灰蒙蒙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极淡的、类似于“活气”的波动。
他歪了歪头,看着肃屿那副明明担心却硬要板着脸、故作凶狠的模样,一个近乎恶劣的、带着自嘲的笑容在他苍白的唇角绽开。
“怎么?”他声音里带着点微妙的揶揄,“担心我?”
不等肃屿反应,他又慢悠悠地补充道,语气里带着惯有的、让人分不清真假的试探,“不怕我再利用你?”
“你!”肃屿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在狭窄的车厢里显得有些逼仄,他额头青筋暴起,显然是气急了。
他瞪着安木,胸膛剧烈起伏,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又是这样!这个人总是这样!
安木看着他气得眼睛都红了的样子,脸上那点恶劣的笑容渐渐淡去,重新恢复了那种枯寂的平静。
他好像……也没那么想惹他生气了。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