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石厚迟疑了一下,想想,还是老爹厉害,一眼看能看穿别人的想法。“那个,爹,我也不瞒你,州吁哥当上国君了,他想做个好国君,想带领我们卫国走进新时代啊,但是,您知道的,他是篡位得来的君位,老百姓不怎么服他啊,怎么样才能让老百姓接受他呢?”
石碏一听,脑子里转了几个想法,然后计上心头:“这个好办啊,你们出国一趟就可以了。”
石厚一愣,出国就可以了?什么情况?赶紧问:“老爸,我们去哪里呀?”
“去朝见周天子啊。老百姓屁都不懂,不喜欢国君只是因为国君弑杀了哥哥,所以大家讨厌他,但要是得到周天子的承认,老百姓就没话说了。”石碏斩钉截铁地说。
“对啊,对啊,老百姓真是屁都不懂,只知道跟着瞎闹腾,爹你说得太对了!”石厚首先附议了一顿石碏的话,臭骂了一通卫国人民。“但是爹,朝见周天子管用吗?周天子自从东迁后权威就下降了,前段时间还听说周天子跟郑国打仗,被郑伯给手下追着给射了一箭了,权威扫地啊,他能行吗?”石厚有点迟疑。
“胡扯,周天子就是周天子,就算诸侯再厉害,率土之滨,也都是王臣,他们是正宗的,哪个诸侯敢不给面子?”石碏说。
“这倒也是,那么爹,怎么样才可以见到周天子呢?”石厚虚心求教。
“找陈国啊,陈侯最近很得周天子喜欢,你叫陈侯跟周天子通报一声,然后在带着礼物去朝见,只要周天子认可,国君的位子就名正言顺了。你们前段时间不是也跟陈侯关系不错吗?还拉着一起打仗呢。”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石厚一拍脑袋,“还是你聪明啊,陈侯跟我们关系确实不错,爹,就按照你说的做。”石厚说着,连夜又跑去找州吁了,他要把这个开心的消息告诉州吁。
石碏看着儿子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心里一半是不舍,一半又为国家感到开心。望着石厚绝尘而去,石碏喃喃自语:“儿啊,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这边,石厚把老爹出的主意告诉了州吁,州吁一拍大腿:“果然你爹是卫国最聪明的人啊,他一出马,简直是一个顶十个啊。就按照你爹的意思办。”
第二天,州吁跟石厚准备了厚厚的礼物,一路上唱着“卫风”出发去陈国,礼物装了几大车,先给陈国一堆,然后再给周天子献一堆,事情基本上就妥了。
在州吁和石厚的大部队还在路上的时候,石碏派人快马加鞭提前赶到了陈国,使臣来到陈国以后,把石碏的话一字不落地告诉了陈桓公:“君上,外臣石碏劳烦君上了!我们卫国是个偏僻小国,我又老了,基本上管不了事儿了,卫国现在朝野上下没什么人了啊。现在,我们卫国的两个弑君篡位的乱臣贼子即将要到贵国,他们就是杀了我们卫国桓公、也就是您的外孙的人,请您替天行道,把他们俩给办了吧!”
陈桓公听完话仔细一想,确实啊,卫桓公是戴妫的孩子,戴妫怎么说也是陈国出去的,这是杀了我外孙呐。正当陈桓公想到这里,州吁一行浩浩****也赶到了。
“哎呀,陈侯,我们又见面了,上次联军打郑国,爽啊,多谢你们配合啊!”州吁下了车,跟陈桓公打招呼。
“卫侯,你远道而来,还带这么多东西,是干啥啊?”陈桓公问。
“嘿嘿,不瞒您说啊,我这是有求于您啊。”州吁说着,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陈桓公。
“哦,我知道了,礼物放下了?”陈桓公问。
“都交给你们陈国管事儿的了。”州吁说。
“那就好”陈桓公点了点头,然后命令左右:“来呀,把这两个卫国的乱臣贼子抓起来。”手下军士马上上前把州吁和石厚押下了。
“这,这……陈侯,你这是干什么?”州吁急了。
“是啊,陈侯,您这不是待客之道啊!”石厚也跟着说。
“干什么?”陈桓公哼了一声,“你爹告诉我你们两个是卫国的逆贼,请我陈国代理除掉!”
“啊……”石厚愣了,仰天长叹一声:“爹啊,你怎么能出卖我?人家说虎毒不食子啊,你怎么比老虎还狠毒哇!”
州吁这算是明白过来了,挣扎了几下,无奈双拳不敌众手,也只好认命了。
看着这两个倒霉的人,陈桓公想了想,州吁虽然是篡权夺位上来的,但他好歹也是一国君主,我一个外国的君主,去杀卫国的君主,虽然名义上说是为卫国替天行道,但是其他诸侯国不这样看啊,我小小陈国哪有资格擅杀诸侯?还是请他们卫国自己人来动手好了,免得将来史书记载说我坏话。
于是,陈桓公把皮球又踢回给了卫国,九月,卫国派右宰丑在陈国和卫国的交界处濮地杀死了州吁,但是石厚怎么处理呢?这主意是石碏出的,是人都有舐犊之情,每个人都不愿意去杀石厚,万一哪天石碏后悔起来,大家岂不是倒霉了?石碏一看,好嘛,大家都不干,那就派自己家的人去动手吧。同月份,石厚被自己的家臣獳羊肩杀死在陈国。
《左传》上评价,说石碏是真正的国之忠臣,忠到连自己亲生儿子都杀,这是真正大义的人呐。大义灭亲,就出自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