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承烨脸上并无醉意,跑到桌前猛地递出手中木盒,喘气道:“这、这里面有、有东西。”
他着急道:“我方才不小心把盒子撞倒,拿起来时一晃,感觉里面好像多了什么。”
姚映疏认出那是谭老爷留给谭承烨的遗物,眉头微微一拧,“许是你爹留给你的。”
谭承烨更焦急了,眼里冒出泪花,“可我打不开。”
“你别急,我看看。”
谈之蕴拿过姚映疏手里帕子,仓促擦了下手,旋即接过木盒。
他拿在手里研究片刻,将盒子打开,指腹在内壁摩挲,细细感受。碰到某个地方时,谈之蕴用力一摁,木盒底部陡然松动,他将那层木片抽出,露出下方的信封。
谭承烨激动,“我爹竟然给我留了信。”
他伸手把信拿起,望着上方熟悉的“吾儿承烨亲启”六个字,眼里瞬间冒出泪花。
姚映疏握住他肩,按着他坐下,“慢慢看。”
“还有一封。”
谈之蕴的声音将姚映疏的视线引过去,她望着信封上自己的名字惊讶,“谭老爷怎会给我也留了信?”
不说她,就是谭承烨也极为意外,一擦眼睛好奇,“你快拿过来看看。”
姚映疏将信拿起,打开信封,抽出信纸。
【姚小娘子,见字如晤:
去岁自京城归来后,我时常感受到暗地里的窥伺恶意,我想,我许是大限将至。
我已年迈,死之一字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可惜幼儿天真懵懂,何其无辜。无奈之下,偶听姚家大周要将你许给一李姓痴儿,我思来想去,决定率先下手,许以重金,聘你为妻。这桩婚事委屈了姚小娘子,我愿以一半家业相赠,惟愿娘子在我死后,能护得小儿平安。不求他能蟾宫折桂,也不求他富甲天下,只做个富贵闲人,安稳一生,便已极好。
娘子许是疑惑,我因何挑中你。只因去岁京城一行,我远远地看见一人,甲胄裹身,威风凛凛,身侧士卒纷纷唤他将军。多年前,我曾与娘子之父有过一面之缘,昔时未能忆起那是何人,但回乡之后听闻姚大周之名,蓦地记起那位将军便是姚家入伍多年的小儿子。
姚将军爱女如命,既已功成名就,想必再过不久,定会亲自接娘子入京。到那时,还请娘子看在我一片爱子之心与谭家半副身家的份上,能庇护承烨一二,我在九泉之下,哪怕是坠入地狱,受千刀万剐之刑,也能瞑目了。
谭明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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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吹拂,带走颤抖指尖的信纸。
姚映疏蓦然回神,猛地将信纸捞回来,再度低头一字一字查阅。
【我远远地看见一人,甲胄裹身……】
【……那位将军便是姚家入伍多年的小儿子。】
【……接娘子入京。】
泪水从眼眶中溢出,啪嗒一下落在纸上,洇开了墨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