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答:“小郡主瞧着倒是被那梁女养得极好。”
太后轻轻“哦”了声,又说:“可惜了,哀家终是没能亲自瞧上一眼。”
老嬷嬷道:“时日还长呢,总有机会再见着的。”
她顿了顿,到底还是又提了一嘴姜三姑娘的事:“今日三姑娘这是来……”
太后半合着眼道:“她怕的是王上。”
无须太后再多说什么,老嬷嬷便全然明白了。
姜三姑娘生下了严家子嗣,如今却被封为了陈王妃嫔,那她往后要如何自处?
陈王有隐疾一事,乃是王室秘辛,姜家姑娘们自是不知。
姜三姑娘大抵还是只想带着孩子去严府,可如今木已成舟,往后不说陈王去不去她宫里,单是她同严缜要不要断了,她怕是都还拎不清。
毕竟在她看来,陈王就算认下了那孩子,还能容忍自己的妃嫔在宫里偷人么?
委屈的另一个原因么,估摸着还是怨严缜薄情心狠。
老嬷嬷也跟着叹息了声,“三姑娘不适合这宫廷。”-
王庭四城门的免战牌挂了一宿,凡有将领前去叫阵,城楼上的守将都是回一句王宫里还在商议,晚些时候会给他们答复。
第二日上午,萧厉再度下令叫阵,并放言午时前没给回复,便强行攻城。
严家派出的使臣,带着十名精挑细选出的美人赶在午时前去了城外见萧厉。
中军帐内,使臣满脸堆笑地递上温瑜写的那封亲笔信:“君侯息怒,公主本是欲亲来向君侯谢罪的,但王庭还有诸多事务需同大臣们交接,故望君侯宽限个一两日,这些美人,是公主献与君侯的一点薄礼。”
萧厉坐于案后,沉俊的面上瞧不出分毫情绪,但周身气息冷戾惊人,迫得那使臣勉强堆着脸上的笑抬肘擦了好几次汗。
“这当真是你们公主的意思?”
他缓缓抬起眼,明明是很平静的一个眼神,但因那眸色太过浓黑,乌漆漆地全然瞧不见底,莫名地就让人生出了一股心慌来,好像那是一口经年不见天日会噬人的渊域。
使者被盯浑身发毛,心口突突狂跳起来,艰难吞咽了好几口唾沫,才点头:“是……是,有……有公主的亲笔信为证。”
萧厉撕开被他丢在案上的信,取出信纸,盯着那再熟悉不过的字迹看了许久,他眼神那么狠,又那么恨,几乎是把上边的每一个字都在凌寒的目光里碾碎,在冷笑着咬紧的齿间嚼烂。
最后甚至笑出了声。
使臣以为他是满意这番安排,也心惊胆颤地跟着笑了起来,却不防萧厉会突然拔剑狠狠斩下。
“铛”地一声锐响,他跟前的长案跟着那张信纸切口整齐地应声而断,上边的果盘茶点跟着滚落一地。
使臣被吓得整个人都是一哆嗦,膝头不自觉地发软,反应过来时,整个人竟已是在帐中跪了下去。
后面的美人们也惊叫了声瑟缩着挤在一起跪了下去。
萧厉面上依旧带着那好看却疯得令人胆寒的笑意,一个抬眼覆眸间,便似有无尽的戾气从他身上滚涌而出,压得那使臣在恐惧之下连挪动身体的力气都没了,只能望着萧厉不住地摇头,哀哀祈求道:“小臣……小臣只是个才传话的……”
好在萧厉似乎并无意取他性命,只缓缓抬眸看向他,冷戾道:“滚出去告去菡阳,她送本侯的美人,本侯收下了。”
“王庭,本侯即刻便攻!”
那使臣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离开大帐的。
赵有财抢了萧厉亲兵的差事,抱着茶壶立在边上,颇有些不知所措。
他知道他们此行来王庭是为勤王,但因着温瑜此举,萧厉动这么大的肝火他是没料到的。
在萧厉下令全军攻城,提剑便要出大帐后,他磕磕绊绊问:“君……君侯,那这些美人怎么处置?”
紧随萧厉出帐的郑虎来不及同赵有财解释什么,道:“先找地方关起来吧。”-
狼骑不再叫阵,直接攻城是王庭内的严氏一党和几大世家没想到的。
严国公气得在议政殿上摔了茶盏,负手来回走了好几圈,口中念着的只有一句“岂有此理”。
美人收下了,情面却是一点不给的。
有世家大臣问:“那狼子狡诈凶戾,全然不按常理来,这可如何是好?”
严国公冷冷道:“城中禁军加上羽林卫,兵马过万,援军还有一日半便至,难道万余兵马守王庭一日半还能守不住?他如此狂妄要攻我王庭,那咱们便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