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雪说的没错。”玉之衡皱着眉,对沈琳琅道:“两个孩子都姓玉,以后一起养着便是。”
这不仅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想粉饰太平将错就错。
夜还黑着,漫漫无边。
一室的沉默,所有人都看着沈琳琅。
一个是亲生女儿,一个是自己从小养大的养女,她会如何取舍?
沈青绿不等她做出选择,指向玉晴雪,“她说如果祖母有什么事,那件事就不会有人知道了,是这件事吗?”
“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
玉晴雪话音一落,便看到夏蝉上前。
“大姑奶奶,奴婢之前无意间听到你们说话。”
“你……你血口喷人!”
“大姑奶奶您为何如此生气?奴婢以为您是担心老夫人,所以才将这事说给了姑娘听。”
“今晚这火起得蹊跷,我竟一无所觉,睡得极沉。”沈琳琅终于开口,看向谢氏,“更奇怪的是,正屋竟然被人上了锁。母亲,依您看,这火是何人放的?为何想要置您和阿离于死地,难道是想杀人灭口吗?”
灭口二字一出,气氛大变。
玉敬良倒吸一口凉气,凌厉地仇视着玉晴雪,“肯定是她!”
玉晴雪脸色一变,“母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谢氏闻言,肉眼可见的心灰意冷,却再次扛下所有,“这火是我自己放的,我铸成大错,无颜存于世,想一死了之。阿离这孩子异于常人,留在世上也是你们的负担,我正好带她一起走……”
她的目光在下人中搜寻着,正好看到秋露时,秋露赶紧低下头去。
夏蝉却迎了上去,朝她微微颔首后跪在地上。
“夫人,门是奴婢锁的。老夫人告诉奴婢,说是怕晚上姑娘醒来后跑出去,让奴婢把门从外面锁上。奴婢没有多想,不知道老夫人竟然存了死志。”
下人中有个年长的婆子,听到这话之后连忙出声证明,“这么说来,奴婢看到的就是夏蝉姑娘。当时奴婢还想着夏蝉姑娘捣鼓门锁作甚,原来是锁门。”
这婆子里府里巡夜的人,先前参与了救火。
阖府上下,除了主子们各自跟前的下人,其他人全都算得上是沈琳琅的人,这婆子也不例外。
有人承认,也有人证明,走水之事再无质疑之处。孩子是谢氏换的,火也是她放的,所有的错都在她,所有的罪孽也全是她,与任何人无关。
一把火过后,余烬之下暴露出来的不止是真相,还有人性的复杂。
“怎么烧成这样了?”玉流朱娇脆的声音响起,人很快进屋,“娘,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走的水?”
“这是我娘,不是你娘!”沈青绿如宣誓主权般,抱住沈琳琅。
玉流朱见之,一时顾不上气氛的古怪,以及所有人看自己的异样目光,满心满眼都是对沈青绿的不喜。
这个表妹当真是借傻装疯!
“阿离妹妹,你再是心性如孩童,也不能乱喊娘,你当叫我娘舅母。”
“不是,这就是我娘。娘,你说是不是?”沈青绿仰着脸,先前空洞的眼眸中已现星光,一时璀璨耀夺目。
沈琳琅心口涩着,喉咙也涩着,“嗯”了一声。
“娘,阿离妹妹胡言乱语,您怎么也陪着她胡闹!”
“阿离没有胡说,我们的娘也没有胡闹。”玉敬良冷哼一声,“阿离才是我的亲妹妹,而你,是她的女儿!”
他和沈青绿一样,也称呼玉晴雪为她,顺便一指。
“二哥,你休得信口开河!”玉流朱怒斥的同时,心下却是一慌。
她终于察觉到所有人看自己的眼神,毫无恭敬可言,甚至还有些轻视,好似上辈子慕家从上到下,那些人看她时一模一样!
“娘,您告诉我,二哥是胡说的,对不对?”
十六年的母女之情,怎么可能说没就没?
沈琳琅内心的痛苦无人能知,面对眼前这个自己呵护宠爱多年的孩子,她的矛盾与情仇不断地撞击着。
“我不信,我不信,你们都在逗我玩,是不是?”玉流朱没有等到她的否认,求证般的地想靠近她。“娘,我是您的棠儿,您怎么能和我开这样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