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老老实实干了一天活。
他在起事之前是驿卒,本来就没做过体力活。
现在拿着铁锹,在冰冻的土地挖坑,起了满手泡,很快,那泡又都破开了,血呼啦的,生疼。
但李自成不敢偷懒。
端着火枪的士卒,在旁边监工,只要他们动作稍慢,立刻就是枪托砸上去。
有榆树湾民团的战绩在那里摆着,又有榆树湾神仙显灵震慑……那几百俘虏虽然干活干得很累很苦,但没有一个人敢反抗,心里再不满,也都老老实实的。
他们从早上吃饭之后,就出发偷袭榆树湾,打了一仗,对体力消耗很大。
榆树湾中午没给他们吃饭,干了一天重量体力活,一直到太阳偏西,尸体埋完之后,才押着他们,排着队回来。
李自成等人都是又累又饿,又是忐忑。
尸体埋完了,他们看起来没用了,不知道榆树湾会如何处理他们?
说是要劳动改造……但谁敢说,榆树湾是不是在坑骗他们,只是为了暂时稳住他们?
服务区里,排着队等待被收拢的流民,以及等待通过路卡的路人,都好奇地看过来,议论纷纷。
这几百流贼,绝大部分都是穿甲的,看起来颇为精锐。
但听说上午来偷袭榆树湾,一个照面,就被服务区的守军给击溃了,最后是神仙显灵,拦下溃军,让他们一个都没能逃得掉。
有见过上午那一幕的人,说得眉飞色舞,言传之间,难免夸大其词。
有穿着赤黄两色马甲的工作人员过来,手里拿着扩音器大喇叭,大声喊话:
“所有人,排好队,按照规矩做事,都老实点,要听话,谁要是敢抱怨,试图鼓动大家闹事的,杀无赦!”
李自成等在干活的过程中,已经见识过榆树湾的各种奇物,比如大铁车、扩音器大喇叭等。
他们连神仙手段都见过了,这些奇物,出自神仙之手,也就不值得大惊小怪了。
几百俘虏,单独排一队,跟饥民队伍和路人队伍隔开一段距离。
有背着喷雾器的工作人员过来,依次朝着众人身上喷洒杀虫剂,从头到脚,喷得非常认真。
李自成身体紧绷,心中警惕。
不过,他看到旁边排队的饥民,还有过哨卡的路人,身上也都喷杀虫剂。
那些过哨卡的路人,甚至还特意叮嘱,让工作人员给他们多喷点。
喷完之后,都是安然无恙。
李自成这才放下心来,任凭工作人员给他往身上喷。
按照工作人员的话说,这叫做滴滴涕的杀虫剂,能灭杀人身上的跳蚤虱子,可以减少瘟疫的传染。
李自成不知道这是真的假的,但既然给他们喷这杀虫剂,想来他们就安全了。
若榆树湾真想杀他们的话,没必要这样折腾。
李自成也算是稍微放下心来。
喷完杀虫剂之后,往前走,来到一排小屋前,让他们脱去棉甲。
一众俘虏一阵躁动。
但在锃亮的刺刀逼迫下,他们丝毫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脱去棉甲,进了房间。
房间中,是一桶桶热水。
俘虏们轮流洗了澡。
出来之后,有人给他们发了棉衣棉袄棉鞋,都是全新的。
有劳工过来,拉着架子车,把他们刚脱下来的旧棉甲和旧衣服都装车,拉到稍远处。
那里,一堆堆篝火正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