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看向赵喜柱,等着赵喜柱拿主意。
赵喜柱冷哼一声:“瞧你们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回乡买屋置田,好好过日子?这年头,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即使现在屋价和天价都贱,但就凭你手里那点钱,买了屋,置了田,应该也花得差不多了吧?”
“咱们当初从家里跑出来,可没有衙门的路引,咱们早就成了流民了。”
“现在再回去,乡啬夫、里正,哪个不需要打点一二?”
“有了田,安了家,明年开春要种田,需要粮种,需要耕牛……耕牛你们肯定买不起,只能租,这年头,或许也没地方租。你们有钱买粮种吗?”
“到了明年秋天,收了粮,就得交赋税。看这几年的气候,明年能风调雨顺的可能性不大。或许忙碌一年,收不上几粒粮来,连粮种钱怕都还不上。”
“然后,你还要交赋税……哦,对了。你们家里,怕都欠了好几年赋税了吧?小吏催逼,可不会给你们活路。”
赵喜柱越说,众人的脸色越是难看。
斌子苦着脸:“柱子哥,别说了。”
大家刚刚拿钱的喜悦,顿时一扫而空了。
手里的银子看着挺多,真要是想回去过太平日子,却是远远不够。
赵喜柱:“我说的,这还是好的呢。如今,流贼遍地。说不定,你今天回家,明天村子就遭了流贼,房屋被推倒,被杀被劫掠,被掳走,都是等闲事。更有甚者,你拿着钱,还没到家,在路上就遭贼打杀劫掠了。”
众人叹息:“世道艰难,不给人活路啊。”
二狗:“柱子哥,照这么说,咱们只能听李家少东家的,去澄城,跟着他干了?”
赵喜柱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声音坚定:“少东家是有魄力的。不把咱们当俘虏看待,给咱们钱,给咱们木柄手榴弹,还把七匹骡马借给咱们做脚力……这样大方的东家,可不好找。最起码,之前草窝飞对咱们,可没这么好。”
草窝飞,正是他们之前那股流贼的头子,刚才趁乱逃跑了。
众人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二狗:“咱们跟着草窝飞,三天饿九顿,连饭都吃不饱。别说银子了,就连铜钱,都轮不到咱们。刚才可惜没打死他!”
赵喜柱:“咱们都是贱命一条,本来就没活路的。咱们干脆就听少东家的,搏一把。去澄城。要是少东家说话算话,咱们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要是少东家故意框咱们去的……想来也不至如此。少东家若要对咱们不利,在这里就能动手了。”
赵喜柱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当下做了决定。
众人先从战场上捡了一些合用兵器。
除了两把弓之外,其他都是大刀长矛,倒是能合到一人一把。
甲不多。
只从一个老贼的尸体上扒下一件来,上面有枪眼,鲜血晕染。
这是带魂环的。
饶是如此,赵喜柱乐滋滋穿在身上,也把旁人羡慕得不轻。
赵喜柱身穿破棉甲,挑了一匹战马,背着弓,拎着长枪。
他本就人高马大,这身装扮下,威风凛凛。
二狗、斌子等人带头,自然又是一阵叫好夸赞。
赵喜柱让人把那两匹死伤的骡马宰割了,支起锅来,炖煮一下。
有个战死的流贼,是负责做饭的伙夫,身上背着一口锅,还有粗盐巴。
随便往锅里一撒。
肉刚炖了一会儿,大家口水都止不住了。
久饿之下,闻到肉味儿,饿得肚子疼。
赵喜柱恰好也赶时间,一声令下,大家开始抢着吃。
铁锅下柴火翻滚着,肉汤滚烫。
大家手直接伸进去,抓出一块肉来,烫得龇牙咧嘴也顾不上,只管往嘴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