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李家做生意,看到有机会的时候,从来都是舍得下本钱的。我干脆就多投入一些,许他们将来一个出路,再给他们发半个月的工资。总不过二百多两银子而已。如此一来,他们至少有七成机会,会把骡马给咱们送过去。”
“榆树湾如今缺骡马。这十几人,若是顾念前程,把骡马给咱们送过去,咱们不仅得了七匹骡马,还得了十几个信得过的劳力。咱们到了澄城,要把摊子支起来,手底下也正缺人手呢。”
“尤其这个赵喜柱。我看他颇有才干,得伙伴信赖,面相也周正。”
“这次花二百多两银子,去赌七匹骡马,十几个青壮,还有一个赵喜柱……这笔买卖要是成了,大赚。”
李良才哈哈笑着,很是畅快。
朱存机对李良才,真的有些刮目相看了。
以前他在秦王府中,听父王和长史之辈,言谈之中对商贾多有轻贱。
这次出来他才清楚,真的是小觑了天下人了。
就看李良才这片刻时间所做的决定,权衡利弊之灵活,决策之果断,就不是王府长史之辈,所能做得到的。
西安城中,不乏比李记米行的买卖做得大得多的商贾。
可秦王府,何曾把他们当人看过?
要是在太平盛世,也就罢了。
在这乱世之中,正当人人用力。
他们朱家,如此轻慢人才。
榆树湾,如此重用人才。
将来天下将归何处,不难猜测。
……
赵喜柱等人把七匹马聚拢到一起,一群人围坐着。
旁边一棵大榆树。
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爬上大树,往远处眺望着。
在他的视野中,能看到那辆汽车带起尘土,越走越远。
“柱子哥,走远了。他们真走了。”
那瘦小男子在榆树上大声喊着。
哗。
众人顿时一阵哗然。
“真走了!竟然真走了!”
“他们就不怕咱们牵了马,拿了银子跑了吗?”
“……”
看着手里白花花的银子,还有那几匹骡马,真让人心动。
“现在骡马价贵,战马值百两以上,普通走马也值三五十两。这七匹骡马,拉去卖了,大家分到手的钱,再加上各自手里的,可以回乡买屋置田,好好过日子了。”
买屋置田,好好过日子……
这对于老实巴交的老百姓来说,诱惑太大了。
这几年陕西连年天灾,流贼遍地,粮食价格翻着翻往上涨,已经是正常年景的数倍。
但是,水田的价格却是越来越贱。
水田价格,一亩甚至只值几百文。
这是因为吃不上饭的老百姓太多,只能卖手中良田。
而有余钱余粮可以买良田的人,却是很少。
这就是灾年大量农民破产,田地被兼并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