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声音愈发严厉:“刘广生,你好歹也是一县之尊,怎么会如此糊涂?难道你不知道,杜文焕总兵就是遭了榆树湾的偷袭,至今生死未知?”
刘广生低下头:“下官糊涂!”
他看出来了,这位巡抚大人气势汹汹,就是冲着榆树湾民团来的。
洪承畴:“现在,你知道如何给督师呈文了吗?”
刘广生额头的汗水,更加密集了。
洪承畴这是让他给杨鹤呈文,攻讦榆树湾民团啊。
这位巡抚大人,不会是想趁机挑动督师,围剿榆树湾民团吧?
刘广生能做到知县,自然不傻,立刻想通其中关窍。
他却是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中部县,并没有多少守军。
前两天,榆树湾民团在城外耀武扬威。
刘广生虽然恼火其无礼,但也不得不承认,榆树湾民团装备精良,士卒英勇,士气高昂。
如果榆树湾民团攻城,中部城未必守得住。
刘广生现在只求平平安安过日子,熬过一天算一天。
说不定朝天哪天平定了诸多流贼,就迎来转机了。
他哪里愿意主动去招惹榆树湾民团?
刘广生:“大人,外间多有传言,榆树湾民团火器犀利,不可敌。榆树湾行事虽然嚣张无礼,但并无明显反迹。其进入延安府之后,一心剿灭流贼。”
“而今,陕西流贼遍地,各地军情,急如星火一般。若在此时逼反榆树湾,怕非良策啊。”
洪承畴心中怒火往上升腾。
各地地方官,都是如此,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
只要不烧到自己面前,外面的火再大,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若不是因为此,各地流贼哪里会越来越多,剿之不尽?
洪承畴眉毛一挑:“刘广生,你可要想清楚了。刘老公是从你的中部城走出去的,他若出了事,你罪责难逃。”
“你如果按照本官说的去做,等剿灭了榆树湾,本官可以替你在督师面前美言几句,算你将功赎罪,也未尝不可。”
“但是,你若再惧怕流贼,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耽误了营救刘老公……本官定抄没你全家!”
刘广生激灵灵打了个哆嗦。
他没想到,这位巡抚态度竟然如此坚决。
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
刘广生神情沮丧,正要就此顺从,却见城头有人呼喊:
“刘老公的人回来了!”
洪承畴心里咯噔一下,拳头猛地握紧。
他软硬兼施,步步紧逼下,眼看着刘广生就要顺从,偏偏这时候,刘老公的人,怎么就回来了呢?
还好,听禀报,似乎是刘老公的人,而不是刘老公。
……
车轮辘辘。
两辆马车进了城。
杨顺平见过洪承畴,看到洪承畴也在,只是随口打声招呼:“原来洪大人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