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告诉东北同胞们,他们的东北挺近军就在外面蹭蹭不进去?
楚云飞苦思冥想,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他那五百公里的三维立体作战地图,看似很大、很广。
但在地域辽阔的蒙疆、东北地区,想要指挥这种超大兵团的穿插迂回,还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林蔚出声宽慰道:“日本人的战略收缩,本就在我们的预料之中。”
“只是,我们谁也没想到,冈村宁次竟然会有如此魄力,说弃就弃,毫不拖泥带水。”
“冈村宁次现在用的,是猪的战术。”楚云飞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他想起了那个著名的猪将军刘峙在大决战之中的台词。
此刻用在冈村宁次身上,竟是无比贴切。
“遇有攻击,便把屁股偎依着墙壁,让我们抓不住尾巴,终究把它无可奈何。这还不算,弄不好,它那尖利的獠牙,还会反过来给我们一口,咬住了就不放,我们反而会蒙受巨大的损失。”
联队与联队背靠背,师团与师团相呼应,利用城市、河流、山脉构筑起连绵不绝的坚固防线。
这样的战斗,只能打成堑壕战,国军想要取得进展,就必须不断地攻坚、攻坚、再攻坚。而这,恰恰是国军乃至八路军的弱项,其消耗的资源更是天文数字。
冈村宁次,这个曾经的“野战大师”,如今宁愿放弃自己最擅长的打法,也要和楚云飞玩“结硬寨,打呆仗”的把戏。
这就难办了啊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山城,统帅部,作战会议室内。
气氛与华北的凝重截然相反,充满了刻意营造的乐观与亢奋。
“委座,诸位同僚!”
副参谋总长白健生,正站在巨幅地图前,意气风发,侃侃而谈。
他手中的指挥棒,在地图上,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仿佛胜利已然在握。
“张北、多伦之大捷,意义非凡!它不仅光复了我察哈尔大片失土,更重要的是,它彻底打乱了日寇在华北的战略部署,迫使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被动!”
他话锋一转,却也道出了与楚云飞相似的隐忧,但结论,却被他巧妙地包装成了另一番模样。
“诚然,冈村宁次采取了战略收缩,固守平津、承德一线,其状如猪,死守墙角,看似无懈可击。”
说到这里,白健生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精明的弧度。
他当然看得出来,楚云飞已经陷入了僵局,那只华北猛虎,暂时被冈村宁次这个老乌龟用硬壳给挡住了。
作为国军中公认的、为数不多的军事翘楚,“小诸葛”的战略眼光,绝不会看不出这层窗户纸。
但他偏偏不点破。
他要做的,就是挑最好听的说,将华北国军捧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甚至有些虚幻的高度。
“但这,恰恰证明了日寇,已是外强中干,黔驴技穷!”白健生环视着在座的将领们,声音变得愈发激昂,仿佛他自己都相信了这番说辞:“他龟缩不出,我们就不能打进去吗?他兵力集中,我们的兵力,比他更集中!
我们华北的国军,兵强马壮,士气如虹,又有楚云飞这样的不世帅才指挥,何惧区区一个冈村宁次!
有我无敌,有敌无我的攻击精神是对我辈革命军人最好的诠释。”
在座的,哪一个不是人精?
军令部、军政部、军令部、侍从室参会的众人谁不知道,在没有重大变数的情况下,华北的攻势已经暂时达到了极限?
谁不知道,啃冈村宁次摆下的这个铁桶阵,要付出何等惨重的代价?
但所有人都颇为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没有人站出来反驳白健生的“乐观”判断,没有人去提及那残酷的现实。
整个作战室里,回荡的都是对华北国军的赞誉,对未来战局的“必胜”信念。
因为他们都清楚,坐在主位上的那个人,想听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