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也自是对自家这两位情同姐妹的女使,性情颇为了解。
知晓她们不会离自己而去。且莫要看她适才颇有担当,其实此刻她亦是害怕的紧,不过一时强撑着罢了。
当下便点头应了,随即唤来一位驾车老手,又留下了一部马车,便吩咐众多护卫仆从尽快行动。
这些护卫仆从见秦府姑娘果真留下主持大局,便纷纷振作起来。
各提刀斧,按秦之也的吩咐,每隔一丈便放倒一棵大树,以为路障阻碍金兵!
众人接连放倒数十棵大树,此番已然费时近一炷香。
路障已成,秦之也自觉妥当,便立刻吩咐众人即刻退走。
她与两位女使速速上了车舆,车夫立马扬鞭一甩,四驾马车便载着众人,急速朝着三十余里外的渡口行去。
车马奔行不过半个时辰,终是见到了遥遥在望的渡口。
然而,马车上的众人此时却是一脸绝望!
只因那些衙内、娘子,果真是绝情的。
竟不等众人汇合,便抛下车马细软,将大船开了去,此时大船已渐行渐远,便是站在船首的人影也变得模糊了。
而渡口之上,空无一人,舟船亦是全无,只留一地狼藉。
众人绝望地嚎叫着,跳下马车,纷纷挤到了渡口。
有些破口大骂,有些跪地哀求。一时之间场面极度混乱。
秦之也此时亦在女使和自家护卫的保护下来到了渡口。
她自是知道母亲不会轻易抛弃自己独自逃走。
必是父亲那些所谓同僚好友的家眷联合起来,裹挟自家之人,将船开了去的。
此时众人见了秦之也,竟将怒火转向她,欲要冲上来撕打咒骂。
秦家护卫迅速将其制住,他们皆是西军良家子出身,家眷又在江宁,忠心与勇力皆非他人可比。
再者,诸人家眷皆在江宁府,他们岂敢背主。
秦之也阻止了护卫们的殴打,面含愧疚道:
「余亦未曾料想,诸位家主竟凉薄至此!只是此时实为危急存亡之际。
诸位,速将这些车架围在渡口外罢。
如此,我等以弓箭御守,未必不能将金人打退。
诸位再搜寻一下,各家抛下的辎重之中可有烈酒、火油。若是有烈酒、火油配合,则生机便大了许多。
诸位放心,余与诸位皆是落难之人。
若是渡口为金人所破,余便第一个自刎以报国恩!」
说罢,秦之也便自袖中抽出了一把寒光熠熠的匕首,握在胸前。
众人见此,神情皆是一震,羞惭之心顿起。
一位养在深闺的娘子都有如此气概,而他们这些多是军中被调选为护卫的汉子,却畏敌至此,当真是羞愧难当!
随即众人便各自低着头,匆匆跑到了渡口外,一边搜寻有用之物,一边将车架破坏,垒起一道厚实的壁垒。
其实,非是众人皆愿服从秦之也安排,只是这渡口之外,三面临水,逃脱路途只有迎着金军的那一个方向。
若是各自逃散,恐怕皆难逃金兵斥候追杀。
而这隆冬之际,更兼这滔滔江水,非到万不得已,众人却从未想过跳河一途。
毕竟这茫茫大河,就算水性极好,亦是九死一生!
幸得众人在那些辎重之中,当真发现了些烈酒以及为数不少的箭矢,想是哪家为以防万一准备之物。
秦之也命人将酒与箭矢分发下去,自己亦留了一坛烈酒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