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疾行不过三十余里,便撞见五七位衣衫褴褛,互携逃难之人。
秦府头领上前相问,却原来是一群从北面逃难而来的游商。
这行人带来了个极不好的消息。
北面五十余里外,竟有十余队、不下百骑的金军人马,正朝此方向搜索而来,似在追寻甚么重要人物!
消息传开,车队顿时大乱。各家纷纷驱车欲逃。
慌乱之间,竟有一辆驴车将秦府运送细软的车舆,撞了个踉跄。
那车舆离着路边斜坡本就不远,站立不稳之下,竟连车带驴整个滚下了坡去。
「扑通」一声,落进了波涛滚滚的运河之中。
无数包裹、锦盒等细软,纷纷散落河中,随波逐流而去。
秦之也此时也顾不得心痛车舆之中的心爱之物。
当下厉喝道:「尔等肃静!」
她身为从三品御史中丞之女,在场无人身份能及,骚动顿时平息。
随即,秦之也便道:
「各家即刻抛弃不必要的辎重!
再每家派出五人,留下三架马车,将此坡大树砍倒,横亘于路,或可迟缓金人骑兵,为我等挣得一线生机!」
众人闻之有理,便纷纷选出了自家的护卫仆从,连同秦之也家的,一共三十人。
被选出的护卫仆从,此时却没有忠心护主的心思。
一位护卫忧虑道:
「我等在此伐树阻敌,若各家夫人、衙内若是到了渡口,将我们抛下,我等岂非自陷死地?」
众护卫闻言,皆是面露难色,蠢蠢欲动,似要各自逃走。
秦之也目光扫过众人,深知空言无益,遂断然道:
「尔等莫存侥幸!此地距渡口已近,且处于两河夹峙之地。
隆冬水寒,涉水是死,走陆路则必遇金贼铁骑,亦是死路一条!唯有依计行事,方有生机!」
三十位护卫仆从闻言,虽安静了些,却依旧各自不安。
秦之也叹了口气,道:
「余自留下,与诸位共进退。如此,可安心否?」
众护卫闻言,当即心中大安。这位毕竟是秦中丞家的姑娘,此地身份最是贵重。
有她在此,想必各位主家便不敢轻易抛弃他们。
王氏这时,一把将秦之也扯了过来,低声斥道:
「你失心疯了不成?他们不愿便由着他们就是。
咱家的车马皆是一流,只要咱们比其余的跑得快,自能脱险。你留下来做甚么!」
秦之也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安抚道:
「母亲不知,那金贼来去如风,若无路障阻碍,顷刻便可追上我等,届时无人可幸免。
让他们一路伐木设障,金骑必得下马清除,方能为我等赢得时间。
况且,咱家护卫家眷皆在江宁,真到危急时,他们自会护着我先走。
母亲若想你我平安,便信女儿这一次!」
王氏是个没主见的,当下也不知如何反驳,便被秦之也唤来的管家和嬷嬷请回了马车。
「姑娘,我们留下陪你!」茵陈与淡竹一左一右护在秦之也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