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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江东除霸4（第1页）

海风渐紧，潮声如诉。那艘载着回信的渔船刚刚离岸，帆影便已融入天际微明的灰白之中。小石伫立礁石之上，斗篷被风鼓起，猎猎作响，仿佛一面不降的战旗。他没有回头，只是缓缓将手中最后一片竹简投入浪中??那是《天工谱》残卷的副本，原本藏于顾府密库深处，如今随波而去，如同一段旧时代的终结。

他知道，皇帝的诏书不是求援，而是试探。

那一句“可乎”，看似谦卑，实则暗藏权衡：若他肯归，便是臣；若不肯，便是敌。

而他不能归。

一入宫门，便再无自由。哪怕位极人臣，也不过是金笼之鸟。他的火种一旦被收编为朝廷利器，便会沦为新的压迫工具，正如昔日秦弩、汉铁、魏兵车，终成贵族征伐百姓的凶器。他要的不是权力，而是**破局**。

顾婉娘走上前来，手中捧着一碗热汤：“喝一口吧，海边寒气重。”

他接过，轻啜一口，是野菜与鱼骨熬的粗汤，滋味寡淡，却暖人心脾。

“你说……他会懂吗？”她问。

“不懂也罢。”小石放下碗，“只要他还在做对的事，就够了。至于理解，留给后人去评说。”

话音未落，远处山谷传来钟声??晨课将始。

那是工器学堂每日必鸣的铜钟，由一名失语的老匠人执槌敲击，九响为限，象征“九章算术”之全备。钟声一起，四野皆静，连林间飞鸟也为之驻足。

他们并肩往山中走去。沿途所见，已是另一番天地：

石径两旁搭起木棚，匠人们正用滑轮组吊运铁锭；孩童背着竹篓运送硝石粉，脸上沾满灰白却不觉苦；几位女子围坐在石桌前，手持刻刀在陶板上摹写化学方程式，笔迹虽稚嫩，神情却专注如僧侣抄经。

学堂门口，数十名学生已列队等候。最前排站着三个少年??陈七、阿突、柳娘，皆是“星火计划”首批学徒归来汇报者。他们身后各有一箱密封文书，记录着各地分支近况。

小石步入讲堂，在黑漆木板前站定。此板乃以松脂混炭灰涂面，可用湿布书写擦洗，是他亲手设计的教学器物。他提笔蘸水，写下今日课题：**《爆燃动力学初探?压力与体积关系》**。

“昨夜我读了你们带回的报告。”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河北分部已试制成功‘连环霹雳车’，一次可连发十二弹；山东那边开始用水力驱动磨药机，效率提升五倍；蜀中甚至尝试将火药装入竹管，点燃后借反冲之力推动木鸢升空……这些，都很好。”

学生们面露喜色，有人低声欢呼。

但他笔锋一转，沉声道：“但我也看到三处违规操作：江淮工坊擅自更改配比，导致试爆时炸伤三人；龟兹商队带走的样品超出许可范围；更严重的是，有人在民间私自传授引信制作法，且未签生死契。”

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我不是怕技术外泄。”小石环视众人，“我是怕它落在不懂敬畏的人手里。火药不是玩具，也不是复仇的利刃。它是责任。谁掌握了它，就必须承担起千万人性命的重量。”

他走到柳娘面前，打开她的箱子，取出一张图纸：“你带来的这个设计??利用废弃矿井建造地下储药库，顶部覆土三丈以防爆炸波及??很好。但这不是你能独自决定的事。从今往后，任何重大变更，必须经总部三人联署批准：一名技术官、一名安全监、一名民选代表。”

柳娘低头应是。

顾婉娘接话道：“我们不再是孤军奋战。每多一个人学会这门技艺，风险就增加一分。所以我们必须建立规则，比朝廷律法更严，比宗族家规更公。唯有如此，才能让这把火不烧伤自己人。”

课程持续两个时辰。期间小石亲自演示气体膨胀实验：将定量火药置于铜管内，封口留孔，点火后观察活塞推动力度，并引导学生计算压强变化。有学子提出疑问：“若将此力用于推动车辆，是否可行？”

小石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你叫什么名字？”

“张禾，原是农夫，识得些机关图。”

“张禾，你的想法很好。一百年前，有人在蜀地造过‘木牛流马’，靠人力与杠杆前行；如今我们有了更强的动力源，为何不能造出‘自行车’？不用马，不用牛，只靠内部燃烧推动轮轴转动。”

众人哗然。

“但这需要解决三大难题。”他竖起三指，“第一，如何控制燃烧节奏，使之持续而非瞬间爆发；第二，如何散热，避免机器自焚；第三，如何转向与制动。”

“我可以试试！”张禾激动起身。

小石点头：“准你立项。拨给你三人小组，三个月时间。失败无罪，泄密者斩。”

散课之后，骨干会议召开于主洞深处的议事厅。此处原为古矿采空区，经加固后成为指挥中枢，墙上挂满各地地形图、生产报表与敌情通报。

陈七率先汇报：“河北局势紧张。鲜卑慕容部新任大将慕容垂遣使至幽州，欲联合晋军剿灭‘伏波军余孽’，实则意在吞并边郡。我方细作传信，其营中有西域工匠数人，疑似研究我方霹雳弹残片。”

阿突补充：“山东沿海发现倭国商船频繁往来，伪装成渔舟，实则测绘海岸线。另据线报，倭王已下令全国征集硫磺，禁止私人交易。”

柳娘则带来惊人消息：“蜀中分部接到一封密函，署名‘谢允’。”

全场骤然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