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宋策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绿珠顿觉眼前阵阵发黑,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死死抓住桌沿,“不,一定是假的,是他诓我,想从我身上捞什么好处……对!对!一定是这样!”
这么想着,绿珠咬牙唤彤儿进来伺候她梳洗。
待那名叫彤儿的圆脸丫鬟退下后,绿珠躺在床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城外十里,抱羊山下,你要找的人就在那里。”
“分明是一片乱葬岗,是吧?”
“三年前,陈公子初到京城,意外惊了贵人车驾,被烈马踏过胸口,当街而亡。”
“寻不到他的家人,二皇子便让手下随意处理了他。”
……
绿珠猛地抬起手捂住耳朵,可那些话就像魔音入耳,每一个字都狠狠砸在她心上。她蜷在床上用力甩头,但那些声音还在她耳边翻来覆去地响,直炸得她泪流满面。
这一定不是真的。
一定不是。
接下来的几天,宋策在威武侯府的生活十分平淡,直到十二那天,他照例来到和顺街为曼儿复诊,却在此处见到了头戴帷帽,一脸憔悴的绿珠。
绿珠一见宋策,便直直跪在地上,声音沙哑道:“绿珠恳请公子助我报仇!”
“你在藏春楼两年,想必也听说过二皇子此人城府极深,戒心亦极重。我不过区区侯府之子,又能如何助你?”
绿珠充耳不闻,执拗地重复这句话:“绿珠恳请公子助我报仇!”
宋策站在原地,细细打量着看似平静的绿珠。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吗?”宋策低声叹道:“二皇子是什么人?他乃天潢贵胄,你就算把命搭进去,也不过是往燃得正旺的火盆里扔一根干草,连一丝火星都溅不起来。”
“把命搭进去又如何?”绿珠猛地抬头,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陈郎临去前,连句话都没留下,就被……就被……可笑我在藏春楼里忍了两年,到头来却不知我的陈郎早就被歹人害了!如今我既知晓害他的人是谁,难道公子要我像个缩头乌龟般躲在楼里卖笑不成?”
她越说越激动,重重咳了起来。帷帽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滑落,那头乌黑亮丽的头发,竟已半白了。
曼儿见状忙上前递过帕子,小声劝慰道:“绿珠姐姐,您先起来,有话慢慢说,公子他……”
绿珠摇摇头,一把挥开她的手,目光死死盯着宋策:“公子既出身尊贵,又得问寻先生医术真传,必定不是寻常人。绿珠只求公子指条明路,哪怕前头是刀山火海,我也愿闯上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