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的女人身子单薄,削瘦的小脸因为这些日子的调养难得有了些光泽,眼睫毛覆盖在眼瞼上,落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他一直都知道,较之妹妹,她不算美,但是家庭薰陶,她的身上有股別人所没有的书卷气,这股书卷气在她沉睡时,体现得更加淋漓尽致。
浮光浅浅,女子的面庞恬静润雅。
顾如归忍不住抬手碰了碰她的脸颊,一夜久站的缘故,他的手指有些凉,触碰到阿紓肌肤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就躲开了,嘴唇不意擦过他的唇,凉意慢慢消却,呼吸变得滚烫无比。
手指霎时僵硬在了空气中。
良久,他的手指转了个方向,一手绕过她的脖颈,一手绕过她的膝弯,稳稳抱起她朝臥室的方向走去。
顾如归下楼的时候,芳姨正在准备药膳的食材,他瞥了眼她手上的中药,说:“沈小姐不喜欢药味,有没有办法用其它食材把药味遮掉?”
芳姨偏头想了会,“我试试。”
“嗯,最好是能让她觉得自己不是在喝药,而只是平时进食。”
*
阿紓的睡眠时间並不长,在床上睁开眼睛的时候也不过早晨九点。
初醒的思绪迷茫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確实是在床上,她记得自己昨天晚上是在露天阳台上想事情,后来抵挡不住困意闭了眼小憩……
芳姨並没有住在別墅里,那么至於她怎么回臥室的,答案显而易见。
她按了按太阳穴,並没有想太多。
阿紓不习惯早起,九点多在她看来很早,但是顾如归已经去公司很久了。
芳姨看到她下楼,与她打了声招呼,返身回到厨房把她的早餐端了出来,早餐並无特別之处,唯一让她诧异的是每日必喝的药汤今天换成一碗普通的汤。
她感到奇怪,隨口问了一句,“芳姨,今天就喝这个?你確定没有端错,不会等下我喝完了不让我出门吧?”
芳姨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没有错。”
她虽然狐疑,但不用喝药汤的认知让她乐得轻鬆,毕竟实在不喜欢那一股浓浓的药味,况且今天的汤竟然出乎意料地好喝,她比平时多喝了小半碗。
阿紓吃完早饭,便接过芳姨递来的保温桶开车去医院。
她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看到病房门口背对著她站著的一抹熟悉的身影,挺拔修长,一身正气。
她迟疑了片刻,才朝他走过去。
“她是我的女儿。”阿紓站在向启背后,缓缓开口。
向启身体僵硬了一霎才转身看向她,眼里神色有些复杂,他闔了闔眸,才开口:“孩子很可爱。”
闻言,她抿了抿唇,“谢谢。”
话落,顿时有股诡异的沉默在二人周遭蔓延。
“再障並不是不治之症,只要找到匹配的骨髓,就有可能完全治癒。”他先开了口。
“我知道。”阿紓点了点头,她走上前推开了病房的门,“我进去看看孩子,有话我们等下再说。”
病房內,冯重正在给沈念做例行检查,小人儿原本挺配合的,一看到她浑身就剧烈挣扎起来,小脸儿扁成一团,强烈表达著她的痛苦。
冯重见状,不由笑骂:“小傢伙,我还没碰到你呢,倒挺懂得见风使舵!”
阿紓把保温桶放下,望著念念娇憨的模样,不免莞尔,“冯医生,你误会她了,她是真怕疼。”
念念瞪著两颗圆溜溜的眼珠子,配合著妈妈委委屈屈地看著冯重,让后者顿生一种自己在犯罪的感觉。
冯重无奈地按了按眉心,戴起听诊器,放柔了语气,“不用怕,不会疼!”
沈念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慢慢安静下来,配合他做完例行检查。
“性格倒是跟豆豆有几分像。”
一道突兀的男音响起,阿紓抬起头,发现向启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进来,冯重也才注意到病房里还有第四个人的存在,他摘下听诊器,眉心拧了拧。
阿紓看见他的神色,心驀地一沉,“是不是念念的病情恶化了?”
他睇了向启一眼,才扭头朝她扯了扯唇角,“没有发现异常现象,相反地状態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