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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 功元二更（第1页）

沈苍奉令送走了宣旨太监高明一行后，沈府大厅内喧嚣稍减，但那股因圣旨和封赏而激荡的喜悦之气依旧弥漫厅内。

沈天立于厅中，目光扫过手中那两个灵气氤氲的羊脂玉瓶，随即信手拈起其中一个，抛向了侍立一旁的。。。

夜色如墨，沉沉压在御用监公廨的屋檐上。风自北境吹来，带着雪沫与血腥的气息，仿佛仍缠绕着卓文轩首级落地那一瞬的惨烈余音。院中青石板上积了一层薄霜，映着残月微光，宛如铺开一卷未干的血书。

岳中流立于阶前，手中断岳刀横置膝头，刀鞘之上凝着一层寒露，似有灵性般微微震颤。他闭目调息，体内真气如江河奔涌，在经脉间周行不怠。玄神珠沉于膻中穴，隐隐散发温润之力，将他十年诏狱所积的丹毒缓缓化去。每过一刻，他的气息便深厚一分，那股被封印已久的霸绝刀意，正一寸寸复苏。

忽而，一道黑影掠过墙头，无声落地，单膝跪于三丈之外。

“属下司马雷霆，参见岳大人。”声音低沉如雷鸣伏地，“已按公公之令，将卓文轩首级送往武城悬挂示众，并清剿其残党七人，缴获账册三箱、银票两千余万两。另查明，其私通阴煞宗之事，确系由东厂掌刑千户曹谨言牵线搭桥，借皇庄名义转运军资，长达五年之久。”

岳中流睁眼，眸光如电：“曹谨言？”

“正是。”司马雷霆点头，“此人表面效忠朝廷，实则早已暗投屠千秋一脉，借查案之名排除异己，培植亲信。此次若非公公早有布局，恐我等尚被蒙在鼓里。”

院内寂静片刻，只闻风穿竹林之声。

“好一个东厂。”岳中流冷笑，“披着天家鹰犬的皮，干的却是魔门勾当。难怪当年我能被轻易定罪??原来账本早就被人动了手脚。”

话音未落，陈维正缓步而出，身披墨色大氅，面容藏于阴影之中，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如同古庙佛前长明灯芯。

“你猜得不错。”他轻声道，“当年你所查的军饷案，最终流向并非兵部，而是通过皇庄账目洗转至‘天禄坊’??那是东厂私设的钱庄，专为权贵隐匿赃款而建。你若再进一步，便会触及屠千秋的核心利益。所以他必须除你，且要让你背负万世骂名。”

岳中流缓缓起身，断岳刀轻响一声，仿佛感应主人心绪，竟自行出鞘半寸：“所以……屠千秋才是幕后主使？”

“他是执刀之人。”陈维正踱步至廊下，指尖轻抚柱上雕纹，“但真正下令斩你满门名誉者，另有其人。”

“谁？”

“现在还不能说。”陈维正目光深邃，“但我可以告诉你，那笔三千万两军饷，最后流入了西疆战事拨款名录，名义上是用于修筑烽燧、招募边军。可实际上，那支所谓的‘镇北营’，从未存在过。它只是一个空壳，一个吞噬国库的巨兽。”

岳中流瞳孔微缩：“虚报编制，吃空饷？规模多大？”

“三年来，累计贪没军费一亿八千万两。”陈维正语气平静，却字字如刀，“而这笔钱，养活了七个秘密组建的私兵营，分布于各州要道，皆以‘靖魔协防’为名，实则听命于某位皇子。”

院中空气骤然凝滞。

司马雷霆脸色剧变：“皇子？！这……这是谋逆！”

“是啊。”陈维正淡淡一笑，“所以我才需要你，岳中流。因为你不是忠臣，也不是清官。你是魔头，是疯子，是敢提刀闯地狱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撕开这张遮天蔽日的网。”

岳中流沉默良久，忽然仰头大笑，笑声惊起檐下宿鸟。

“好！好一个沈公公！”他收声，眼中凶光暴涨，“既然你要掀桌子，那我就陪你掀个彻底！你说我曾屠岳家七百三十二口，可你知道真相吗？那天夜里，是我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儿被乱刀分尸，父母焚于祠堂，而凶手，正是伪装成我家人的刺客团！他们穿着我的衣服，拿着我的刀，留下我的刀痕……然后朝廷顺理成章地将我定罪！”

他猛然转身，直视陈维正：“我不是杀人者，我是唯一活下来的复仇者！”

陈维正静静看着他，终于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才敢放你出来。因为真正的魔头，从不会滥杀无辜。你杀的每一个人，都有罪。”

两人对视，无需多言，一切尽在刀锋之上。

***

三日后，武城。

卓家府邸已被查封，宅院大门贴上御用监火漆封条。街市之上，百姓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卓文轩勾结魔门，妄图叛国，被新成立的沈八达司当场格杀！”

“活该！他这些年强占民田，逼死佃户，连县令都敢打！如今总算有人治他了！”

“不过那沈八达司……是什么来头？竟能先斩后奏？”

“嘘！小声点！据说那是个比东厂还狠的衙门，专管魔患、贪腐、军务三大要案，连内阁都管不了他们！”

人群之外，一名乞丐模样的老者蹲在墙角，默默听着，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芒。他衣衫褴褛，右手缺失三指，左腿微跛，看似寻常流浪汉，可腰间却藏着一枚极小的铜牌，上面刻着“天禄”二字。

夜深人静时，他悄然起身，转入一条暗巷。刚欲施展轻功离去，忽觉脖颈一凉，一柄刀已横于咽喉。

“天禄坊的探子？”岳中流的声音自背后响起，“跑了这么久，终于让我逮到一个活口。”

老者浑身僵硬，颤声道：“你……你怎么发现我的？”

“你在人群中站得太久了。”岳中流冷笑道，“正常乞丐只会盯着施舍之人看，而你，一直在观察那些谈论沈八达司的人，记下他们的脸。这是情报收集的习惯。”

刀锋微压，一丝血线渗出。

“说吧，谁派你来的？还有多少人在监视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