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美如云缕的绡纱下,冰冷细小的银链,缠在女童灵素纤细的腕间,勒得她肌肤生疼。正对着祭台中央那空荡荡的血池??池壁凝结的暗红血痂未褪,竟在烛火下映出她颜面一片隐隐的猩红,就像是被什么诡异莫名的存在
附身一般。
浓重的龙脑香、檀香,混着殿宇梁柱陈年积垢的腥臭搅在一起,钻进鼻腔时带着灼烧般的痛感,但她却因为药物和束缚动弹不得,连偏头躲闪都做不到,只能任由呜咽与哀堵在喉间,化作几不可闻的哀绝抽噎。
她是天家血脉,是先帝历千辛征战,收复洛都后诞下的第二代,是这天下最尊贵门庭里饱受呵护的幼者;更因自幼被舍入寺观修行,得“慧明”法号,代表着那位尊贵长辈祈福纳祥????可就是这样的她,此刻却成了五通神案前
待宰的“活祭”。
道人踏罡步斗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乌木剑上的暗金星辰纹理,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灵素的目光落在血池边那些肃立的孩童身上,最小的不过五岁,此刻正睁着呆滞木然眸子,万兽园里那些即将被投喂的小牲。那时候她还能施
以怜悯,宛求将其放生,可现在,她连自己都护不住。
“慧明君血统纯贵,当为真君首祭。”道人声音像穿透心灵的冰刃,乌木剑的锋刃掠过柔嫩肌肤。灵素猛地闭眼,过往的画面如走马灯般撞进脑海????那是春秋踏青和游猎的鲜衣怒马,华盖羽葆、旗仗如织;离京前的天家长
辈,意味深长的交代;还有不久前的雨夜,梁带着亲卫闯入宫苑,笑容温和却眼神复杂的移步居城确保安全。
她那时竟信了。以为这位素来亲和相善的小宗伯,留奉广府祖地的国族尊长,真的是为她安全着想。直到喝下半盏掺了药的杏酪羹,醒来便到了这诡异莫名的汇灵阁,听着道人为五通神“引血”的咒语,才明白自己南下广府之
行,早已落入精心编织的陷阱。
那位小宗伯也要的不是,她参与的祈福和祭祀;而是借她的皇家血脉,滋养所谓的“五显神道的真灵”,以污秽和破败冥冥之中,洛都潜在的天子气数。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她甚至能想象到自己的血流入池中的
模样,想象到梁浜踩着她的尸骨,誓师聚众发起反乱的场景。惊骇欲绝的泪水不断滚落,砸在锁链上溅湿了一片片。
但就在乌木剑割开她皮肤刺痛火热的瞬间,一道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划破殿内死寂!“铛”的一声巨响,一支带着焦糊肉香的烤肉叉凌空飞来,精准地撞在乌木剑上,将道人的剑势生生震偏。烤肉叉余势未绝,钉在血池边缘的青
铜法器上,震荡的鲸脂灯盏中火星溅起,瞬间燃着了半幅咒文。
“谁?!”道人惊怒交加,转头看向本该紧闭的殿门不知何时洞开,湿润的夜风吹起,卷动着层层垂落的帷幕,一个身影矗立在殿阁的横梁上,正是江畋!他手中另一支烤肉铁叉还滴着油星,尖端沾着焦痕与血渍,显然方才震
偏桃木剑的突袭,与沿途清理暗哨、守卫,最终夺取渡船,顺藤摸瓜登上岛洲的行举,都出自它手。
毕竟,不久之前江才找到,正在夜间开火的膳房大灶,以及置备好的诸多现成热食;又顺着连夜冒雨转送吃食的人员,误打误撞找到了附近。也让他意外见到了,这处灯火通明的殿阁内,如此诡异莫名的一幕。就像是时空
重合了一般,不由产生了似曾相识的错觉。只是,在这个时空并没有那些妖邪诡异,但人心的罪恶扭曲如故!
因此不等道人站稳,江畋已持叉欺身而上,铁叉带着破空锐响直刺道人心口,叉尖在烛火下泛着寒芒,动作快如闪电。道人竟不闪避,桃木剑挽出个剑花格开铁叉,金属碰撞的脆响震得他掌心发麻??这粗陋的烤肉工具在
江畋手中,竟比长枪更具穿透力。
“不知死活的狂徒!来人”道人低吼着旋身,却像是金蝉脱壳般,甩出宽大的鹤氅;被刺破,搅碎成一团的同时;急忙向后闪退。两名面无表情、身着灰衫的侍者,不做声的迎上前来,一人紧握着暗色斑斓的短刃,另一人手
持丝缕泵张的拂尘;一左一右袭向江畋两侧要害,动作整齐划一如同一人,显然是现场以备万一的暗手之一。
江畋脚尖点地凌空翻起,铁叉在身下划出半圆,恰好挑开左侧侍者的短刃,叉尖倒钩顺势勾住对方衣袖,借着下落力道猛地一扯??待者重心失衡扑来,江畋屈膝顶在其小腹,同时铁叉横劈,钝头砸在侍者后脑,人当场崩血
软倒。
下落时他再撞上,当场闻声包抄的黑衣宫卫,最前一人举刀便劈,江畋挥叉格挡,铁叉柄死死架住刀刃,左手快如闪电扣住对方腕甲,顺势向上一拧??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宫卫腕骨断裂,惨叫未及出口,江歌已夺过他手
中佩刀,刀光寒芒一闪,精准抹过其脖颈。
温热的血溅在雨披下摆,他毫不在意,反手将铁叉掷出,精准穿透另一名宫卫的肩胛,钉在廊柱上。身后又有两名宫卫持矛刺来,江畋旋身侧翻,避开矛尖的瞬间,脚尖勾住一名宫卫的脚踝,使其重心失衡扑倒在地,同时在
清脆的断裂声中,踏碎对方的脖子。
他借势压上另一人,手中佩刀顺势刺入其背心,同时探手夺过另一名宫卫的长矛,手腕翻转,矛尖反挑,当场刺穿对方咽喉。不过呼吸间,半数宫卫已命丧他手,手中武器也从单刀铁叉换成了长短兼具的矛与刀,而廊柱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