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化茧成蝶
春寒料峭,三月的风仍带着冬日未尽的凛冽,但仔细嗅闻,已能捕捉到泥土中悄然萌动的生机。校园里的樱花树已结满饱满的花苞,只待一场恰到好处的暖雨,便会绽放出如云的绚烂。在这个万物复苏的季节,任千慧和罖尘各自在生命的转折点上,开始了他们化茧成蝶的旅程。
【任千慧·世界·专注的绽放】
分手后的任千慧像变了个人。不是外在的突变,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转化——她的眼神更加坚定,步伐更加沉稳,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多了一份不容置疑的确定。她把所有时间都投入到学习和项目中,仿佛只有全神贯注的工作能够填补内心因失去而产生的空洞。
凌晨四点的校园成了她独享的秘境。在这个大多数人还在沉睡的时刻,她独自一人在工作室里绘制草图,构建模型,撰写报告。台灯下,她的影子被拉得细长,与窗外渐亮的天空形成奇妙的呼应。有时候,她会停下来,凝视着那盆陈朗送的多肉植物——它依然顽强地活着,甚至在无人关注的情况下,悄悄长出了新的叶片。
“生命自有其出路。”她在日记中写道,“爱情不是唯一的养分。”
她的努力很快结出了硕果。那个以家乡旧校舍为蓝本设计的乡村小学改造项目,不仅获得了国家级设计大奖,还被多家专业媒体报道。设计杂志用整整两版的篇幅介绍了她的作品,标题是《为光明设计:一位90后建筑师的乡村教育情怀》。
赞誉接踵而至。北京、上海的多家知名事务所向她伸出橄榄枝,开出了令人艳羡的薪资。就连她曾经实习过的那个国际建筑事务所也发来邮件,表示愿意为她提供一个职位。
面对这些诱惑,任千慧却异常冷静。她在导师办公室门口徘徊了许久,终于敲响了那扇熟悉的木门。
“我想继续读博。”她对导师说,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导师推了推眼镜,略显惊讶:“为什么?以你现在的条件,完全可以找到很好的工作。那些事务所的offer,是很多毕业生梦寐以求的。”
任千慧走到窗前,望着楼下匆匆而过的学生人流。她的目光越过校园,投向远方看不见的乡村。
“大二那年暑假,我回老家做调研,”她缓缓说道,“看到那些孩子们在昏暗漏风的教室里上课,冬天要自己生炉子取暖,下雨天得用盆接屋顶漏下的雨水。那一刻我明白了,中国乡村有成千上万这样的学校,它们需要的不是华丽的标志性建筑,而是实用、舒适、能够激发学习热情的空间。”
她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导师从未见过的光芒:“我想做更有深度的研究,为更多农村孩子设计好学校。不是一次性的慈善项目,而是可复制、可推广的建筑范式。”
导师沉默良久,最终点了点头:“我支持你。这条路可能更艰难,报酬也可能不如去事务所,但如果你认定这是你的方向,那就勇敢地走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任千慧开始了考博的准备工作。她联系心仪的导师,搜集文献资料,撰写研究计划。忙碌让她没有时间悲伤,成就让她找到了真正的自信。夜深人静时,她偶尔还会想起陈朗,但那种刺痛已逐渐被一种感激所取代——感谢他曾经的陪伴,也感谢他的离开,让她不得不直面自己内心真正的渴望。
在准备材料的间隙,她开始整理自己的设计理念,将其系统化、理论化。她发现,那些曾经看似零散的灵感、直觉的选择,其实都指向同一个方向:建筑应该服务于人,特别是那些最需要帮助的群体。
“设计不是精英的玩物,”她在研究计划的引言中写道,“而是改善生活的工具。”
【罖尘·世界·成熟的蜕变】
罖尘的变化同样明显。这种变化始于微小的决定——今天穿什么衣服,午餐吃什么,周末如何安排——逐渐扩展到人生的重大选择。
当他收到上海那家知名科技公司的实习邀请时,第一次没有立刻征求母亲的意见,而是花了一整晚独自思考利弊。凌晨时分,他做出了决定:接受邀请,去上海。
打电话告诉母亲这个决定时,他的手心微微出汗,仿佛回到了童年第一次独自出门远行。
“妈,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他承诺道,声音里有不舍,但更多的是坚定。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久到罖尘以为信号中断了。然后,他听到了母亲压抑的啜泣声。
“妈,你还好吗?如果你真的不希望我去,我可以——”他急切地说,旧有的习惯如潮水般涌来。
“不,儿子,你去吧。”母亲打断他,声音哽咽却清晰,“妈妈哭了,但这次是欣慰的眼泪。儿子长大了。”
这句话像一道赦令,释放了罖尘心中长久以来的枷锁。他意识到,自己对母亲的过度保护,何尝不是对她能力的一种低估?真正的亲情,应该包含对彼此独立人格的尊重和信任。
上海的实习生活超出了罖尘的预期。快节奏的工作环境,多元化的团队协作,以及无处不在的竞争压力,都让他一度感到窒息。但他没有退缩,而是将这种不适转化为前进的动力。
他参与开发的教育APP项目原本进展缓慢,团队士气低落。罖尘在熟悉项目后,提出了一个大胆的重构方案。起初,团队里的资深成员对此持怀疑态度。
“这个方案太激进了吧?我们没时间推倒重来。”产品经理直接表达了质疑。
罖尘没有争辩,而是利用周末时间做出了一个简化版原型,展示了新架构的可行性和优势。周一的项目会议上,当他演示那个原型时,会议室里的气氛悄然改变。
“有意思,”技术总监摸着下巴,“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