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岳西老城区的青石板路染成暖橘色,连续几日的紧张氛围随着许琳和赵魁的落网渐渐消散。
巷子两旁的老墙上,爬山虎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投下细碎的影子。
空气中弥漫着炊烟和饭菜的香气,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和孩子追逐嬉闹的声音,整个老城区仿佛都在这片暖色中舒了一口气。
秦澈和林翊尘并肩走在回家的小巷里,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
青石板路面上,两人的脚步声错落有致,一个轻快,一个沉稳。
“总算结束了。”
秦澈踢开脚边的一颗小石子,石子骨碌碌滚进路边的排水沟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的语气里是卸下重担后的轻快,但这轻快只持续了几秒,她的神色便蒙上一层犹豫,像是夕阳西下时悄然漫上来的薄暮。
她停下脚步,转向身旁沉默的少年。
林翊尘今天穿了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背着他那个看起来总是鼓鼓囊囊的旧帆布包,碎发下的眼睛在夕阳余晖中显得格外深邃。
“林翊尘,”她开口道,声音比刚才低了一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好像还没跟你说过……在我第一次见到你之前,做过一个特别奇怪的梦。”
林翊尘双手插在兜里,闻言侧头看她,目光沉静,带着无声的询问。
他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仿佛早已预料到她会说出些什么。
秦澈深吸一口气,傍晚微凉的空气带着老街特有的潮湿气息涌入肺腑。
她将那个萦绕心头许久的梦境娓娓道来,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台风,雨天,一个看不清脸的男孩,一个感觉很严厉的中年女人,还有一个……一个叫作‘狴犴的人’……”
她努力回忆着梦中的细节,那些碎片化的画面此刻变得异常清晰。
“要说完的话,实在是太长了……但你应该知道点什么,对不对?你是不是有一个叫‘徐七千’的朋友?”
当“徐七千”这个名字从她口中吐出时,林翊尘安静地听着,那双沉静的眼睛里,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像是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荡开的细微涟漪。
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将目光投向远处仿佛没有尽头的巷弄深处,夕阳在他侧脸上勾勒出硬朗的线条,像是在快速消化并权衡着什么。
几秒后,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秦澈,眼神变得异常锐利和笃定,仿佛已经做出了某个重要的决定。
“南海。”
他清晰地吐出这两个字,仿佛这就是所有问题的答案,每个音节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你梦里的根源,在南海。”
不等秦澈反应,他已经从随身的旧帆布包里拿出了一个略显陈旧的防水地图册,牛皮纸的封面已经磨损发白,边角起了毛边。
他动作利落地翻到其中一页,修长的手指精准地点在南部沿海一片标注着复杂暗沙与航道的海域。
那是一片被深浅不一的蓝色覆盖的区域,其间散布着无数细小的岛屿和暗礁,像是一串散落的珍珠,又像是隐藏着无数秘密的迷宫。
“源头在那里。”他的语气没有任何犹疑,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手指在那个点上轻轻敲了敲。
“岳西的事,只是插曲。”
秦澈看着他手指的地方,那片蔚蓝的海域在地图上显得宁静而遥远,又抬头对上他笃定的眼神,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与眼前少年超乎年龄的沉稳奇异地重叠在一起,一种莫名的引力从那片未知的海域传来。
“我的假期,”林翊尘“啪”地一声合上地图,言简意赅地陈述计划,仿佛只是在说明天的天气。
“还剩一天半。”
他顿了顿,发出的邀请直接而干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你要和我一起去南海吗?我想,徐七千会想见你,了解一些事情。”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