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里一双呼灵胡灵的大眼睛一连看了季风两次。姜颂尚在出神,忽觉手中缰绳一紧——千里逮着空隙就要去叼季风的衣袖,被一记反手拍在鼻梁上,委屈地喷着白气老实了。
几个来回走下来,姜颂的后背已洇的潮热。初春风急,吹得他散落的发丝与千里耳尖的黑毛纠缠在一起。他觉得自己像被颠勺的菜,马背就是那口锅,每次要被甩出去时,马背又及时接住他。
"要停就说吁,起步就说。。。。。。"季风话音刚落,姜颂正在兴头上,当即抢答:"驾!"
季风顷刻脸就严肃了,没有一匹马不热爱自由。下一秒,千里如离弦之箭窜出。姜颂十指扣着鞍桥,整个人像簸箕里的豆子,吨吨吨吨吨。。。。。。他被颠得七荤八素、筋疲力尽,求救的每个字都碎成颤音。
季风圈指扬起一声飞哨,等终于被捞下马时,姜颂湿透的额发贴在煞白脸上,狼狈的在他肩上趴了半天。
“天赋不是很好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季风凑近,带着十二分真诚,却见那冰凉手指突然攀上他耳廓。
“啧。”姜颂好像一尊冰雕,半开的眼睛冷又失神,一种酥麻震撼的感觉扩散开来,下一秒他生气道:“季风——!”
季风艰难的转一圈找个雪堆把姜颂扔了出去。
晚归时,陶知意见二人披着一身寒气从雪中归来,不由分说便将他们赶进热气腾腾的浴房。
水雾弥漫,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柔软了几分。
姜颂头发扎的松,因而很容易散。解下外衣,发尾飞扬而起,像是被赋予了生命,调皮地贴近周围的一切——比如卷上了季风的手腕。
带着细微的麻酥感,仿佛有电流在两人之间悄然流动。他想双手在身前交替去卷那飞扬的发尾,像是要驱散这莫名的尴尬。季风被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得一愣。
解下腰带,姜颂抬脚便将蹦到跟前来回打转的来福轻轻拨开。那小东西圆滚滚的身子在地上打了个转,又锲而不舍地凑上前来。
"哎哟,我们小老虎受委屈了?"季风刚踏入浴房,眼疾手快地抄起来福,五指一张便探明了这小东西的底细。他故作夸张地瞪大眼睛:"啊我们郎猫不过是个小毛团子,姜大公子忒小气了。"
忽而灵光一现,他将来福放在姜颂常卧的软榻上,豪爽的就在外间宽衣解带道:“他不让看他不让看,我大方。”
来福当真支棱起毛茸茸的脑袋,乌溜溜的眼珠里盛满天真好奇。
季风刚露出半边胸膛,屏风后突然卷出一道身影。姜颂箭步上前,一手拢住他散开的衣襟,一手将来福夹在臂弯,动作行云流水地将这小东西请出了门。
“别太荒谬。”关上门姜颂没好气的拍拍双手,下巴仰的高高的笔直的向内室走去。
因为起因有次姜颂没注意,从屏风出来看见来福正卧在榻上。正满心欢喜的说:“等了好久啊,来福?”
结果来福“咕叽”一声飞快跑去了地垫边,仍目不转睛看着姜颂,但是那两个沙包大的拳头把地垫刺啦刺啦抓成了流苏。
姜颂有种被冒犯的错觉。他隐约觉得这家伙可能有点灵智在,不,这太荒谬了。
再来就是它除了水盆的水不喝,其他的水都喝,泡有人的洗澡水更爱喝,一身毛蹭湿了再上人的榻蹦蹦。
谁懂。。。。。。?
季风听罢哈哈大笑。他已经在水池里了,面上敷着热毛巾躺了半天。
姜颂想了想还是把最里穿的一层衣服脱下了,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才从屏风后走出来的,热气腾腾,拨云见雾,看见季风时,人傻了。
清澈的池水里白烟涤荡,季风着一件单薄的素衣,衣料被水汽浸得半透,肌肉的轮廓在薄薄的皮肤下若隐若现,像一尊蒙了层纱的饱满圣洁的大理石雕像。
“你穿衣服干嘛?”姜颂问。
季风等的快睡着了,被乍一问,摸不着头脑,甩开脸上毛巾,浅眯了一会,自说,“我怕你们王都人讲究。万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