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沉声道,"原是为了荒山?"
纪鹞上前,将锦囊递给县令。
县令刚打开,浓郁香气扑鼻而来。细看之下,里面竟装满了粒大饱满、色泽鲜红的花椒。
"这……这是何意?"
纪鹞指着锦囊,"开荒山,种花椒。"
县令惊讶道,"花椒价比黄金,但种植艰难,更何况运往京都,成本极高。"
纪鹞坐了下来,"在下有能力,解决这些问题。但求明府将望岭村西侧荒山卖与在下,准我招募流民,自行开垦。前两年,请免其税。两年后,田亩登记在册,按律纳粮,可为明府添一桩劝课农桑、户口增殖的大功,充盈官库。"
县令捻着胡须的手顿住了,"此事……容本官想想。"
与此同时,许瑾欢正带着林玖,来到一个破败的院门前。
"将军,她定要对你冷眼相对,何苦要亲自走一趟?"
许瑾欢手抚在剑鞘之上,"她儿子、儿媳早逝,孙子卫九又因救我而死。我总也要看看她,过得如何。"
"应是不错的,毕竟将军你每年都会,差人送钱给她。"
"林玖,你去敲门。"
"卑职……"
林玖眉眼下弯,无奈地敲了下门。
粗哑的声音传来,"进来。"
林玖推开了灰旧的木门,院子里荒荒凉凉,一间小屋,一棵槐树。
从屋里走来一个老妇人,她满头白发,背陀得很厉害,上半身几乎与下半身垂直。
全依仗那根粗糙的木棍,才能让她颤颤巍巍地向前走去。
许瑾欢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她。
老妇人并未抬眼瞧他,固执地拒绝他的帮助。
她终于挪到了槐树下的石墩上,抬起那双浑浊不堪的眼睛,望向来人。
老妇人拉下脸,"你怎么又来了?我这个老婆子,最不喜见到的人就是你。"
许瑾欢未理她的责骂,只是默默地将买来的吃食,放在槐树底下。
林玖为了缓解尴尬,连忙提了句,"老夫人,怎么没看见你三孙子呢?"
语音刚落,老妇人满是皱纹的眼皮骤然变红,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搂着木棍,"死了,都死了。我忍着饿,受着冻,从自己肚子里硬省出一口口吃的,终于把父母双亡的三个孙子养大了。战一打,兵一征,我的娃就要离我远去。"
她用脏乱的袖子,抹去泪水,"这一别,是永别,娃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也睁不开了。这波死后,再征一波,我另一个娃又要离我远去,那张害怕稚嫩的小脸,我再也见不到了。我找不到他,也不知他的魂魄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兵征了一波又一波,我辛苦养大的三个娃全死了啊,活生生的性命啊。"
老妇人哭得愈来愈凶,涕泗横流。
许瑾欢递上洁净的手帕,被她一掌拍下。
她用粗红的右手,擤了下鼻子,"我就守着这棵老槐树,活一天算一天,盼着哪一天,两眼一闭,到地府与他们团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