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生病,偷渡客不得不摘掉大部分的绷带,将常年不见光的皮肤暴露在外。
纵然提前从世界那里得知了他整容的事情,但在第一次看见这张脸时,他还是震惊了好一会儿。
真的太像了。
要不是他小时候为了和神白区分开来,每周染三次头发,从十岁到成年这期间头发从来没黑过的话,神隐真的会被吓到的。
确认了状态要比昨天好上一些了,金发青年掌心十分自然地落下,拢住男孩无血色的半张脸。
因为实在太像了,比起神隐,更像是他的双胞胎兄长。
这样看,就像是在欺负神白一样。
……所以之前去干扰伏黑隐约会的时候,是特意易了容吗?当时的样子还只能勉强看出一二分相似。
偷渡客仰起脸,将青年的手夹在脖颈与脸颊之间,他似乎长高了一点。
西园寺鸣月轻捏住男孩腮上的软肉,隔了两三秒松开手,“擂钵街附近新开了一家诊所。”
“鸣月是要带我去那里吗?”
偷渡客握住青年的手,想让温度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段时间,这些日子的病症让他的状态变得萎靡,但还是睁开了猩红的眼睛。
确实打着这个想法的西园寺鸣月叹气,“已经生了很多天的病了,小隐。”
“我要鸣月抱着我去。”
偷渡客说,朝西园寺鸣月张开手,瘦削的腕骨戴着一串蓝白色的花。
生病的人总是拥有许多特权。
就像现在。
……
略显寒碜的诊所昨夜又遭遇了一场袭击,门框可怜地歪扭着不停落下碎屑哭泣。
晨光从弹孔密布的窗帘缝隙漏进来,照出空气中悬浮的尘埃,像一场永远下不完的雪。
不修边幅,模样落魄的青年医生蹲在门边,手里那把生锈的扳手正与变形的合页较着劲。
医生眼下挂着青黑,白大褂袖口沾着暗褐色污渍,让他看起来如同一个为生计所困的年轻人。
“森医生——”
楼梯处响起吱呀吱呀的声音,男孩趴在扶手上,绷带裹着的手腕从过长的袖口露出半截,他捏着个银色的药盒,盒身上褪色的标签卷起边角。
“这是什么药呀?”
医生闻言,葡萄紫的眼睛向上一抬,“是泻药,所以不要再像吃米饭一样往嘴里塞了,太宰君。”
他说这话时,正小心地把一颗带着血迹的螺丝从木头里撬出来。
“啊……挑了那么久的药居然只是泻药嘛……”
太宰治无精打采地顺着扶手滑下来,他把药盒举到眼前,透过铝箔包装对着灯光细看,“可它长得好像会吃死人的样子。”
“任何药物服用过多,都是会死人的,不过这个药……我记得早就因为不良反应大,疗效不确切,被全面停止生产、销售和使用了。”
空落落的门槛被一只短靴踏过。
青年高大的影子先于身体步入诊所,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太宰治的脚边。
“这是禁用药品。”
来人拥有一头灿阳似的金发,他先将怀里的男孩放到座椅上,随后转头,朝还握着扳手的医生颔首,“医生,我来看病。”
……
太宰治坐在问诊桌旁,看着因为怕疼、怎么也不愿意打针的同龄人,蓬松的卷发由于抗拒的动作变得更加凌乱,遮住那双一闪而过的猩红色眼睛。
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个恃宠而骄的家伙。
他感到无聊地将头倚在手臂上,歪斜的视野下,被他所注视的那个人就显得更为高大了,“你在浪费大家的时间诶。”